花袭人面容平静,再次摇头道:“大人,这并非是我讨价还价……我只是在想,既然上天让我几年前险死还生,又如白纸一般重新活过来,意义何在?总不是让我再重复之前的路的。”
四年前她都死过一回,谁能保证她再回任府后,不会再死一回?
花袭人摇头道:“一个外室女,绝不会受人欢迎。比起被人鄙夷,我更觉得如今生活自在的很。所以,小女子恳求大人,不管我是不是您女儿……既然您早年已经认定她死了,就一直当她死了吧。”
“我不想跟您回去。”花袭人再次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你——”
这个丫头,自打她娘离开之后,就开始执拗不听话了!
任平生心中恼怒无处发泄,看着花袭人,高高扬起手,眼中生出骇人的光。
靖王站起身,咳嗽一声,轻声说道:“岳父大人且消消气……本王知道您是思女心切,盼着她归家认宗,但您也得给这丫头反应的时间是不是?”
“让她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消化一下自己从一个孤苦伶仃的卖花小娘子到突然有了一个大将军父亲这样的大消息嘛……您这样逼她,只会让她更执拗犯倔……”
对着花袭人平静的扬起的俏脸,任平生到底是打不下去。
他听到靖王说话,狠狠一甩手,冷声道:“不知好歹!”
“岳父大人,我们且先回去吧。”靖王笑呵呵地道:“本王正好有重要的事情,找岳父大人商量呢。”靖王说着,伸手作态,相请任大将军离开。
任大将军见状,不能驳了靖王脸面,冲靖王拱拱手,请了靖王走在前面。靖王洒然转身,几步就走到了院子尽头,自己伸手拉开了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任大将军将手中玉牌还给花袭人,冷声道:“这是你娘的遗物,好好保管。”
花袭人接了玉牌,抿唇冲任大将军深鞠了个躬。
任大将军面色稍缓,却随即再次冷哼一声,甩袖向外走了出去。
铺子外,韩清元来了有一会儿了,却被大将军府的亲卫毫不客气地挡在了外面,只能焦急等待。直到靖王出来,看见了他,才挥手让护卫放他进了来,闲问了几句。
韩清元不敢问为什么,只能耐心回答。
任大将军走了出来,从靖王口中捕捉到韩清元的身份,上下打量他,道:“你就是曾经救过她的韩家小子?”
韩清元被问的一怔,愣愣地点点头。他是姓韩,却一时没反应过来任大将军说的是什么。什么救人?难道是薛家?可薛家……
靖王在一旁笑着补充道:“正是他。这次西征,他报名做了个随军文书,到时候岳父大人可关照一番。”
任大将军眼神凌厉地上下扫了韩清元几眼,淡淡地道:“若是不怕死,到时候我帐上找我。”
韩清元被任大将军这番气势,压得动也不敢动,手心一下子就冒出了汗。他明明听清楚了任大将军的每一个字,却一时难以理解。
靖王见状呵斥道:“还不谢过大将军?”
韩清元这才回神,心怀激动,不断朝着任大将军作揖。
任大将军没有再理他,淡淡地点了头,对靖王道:“王爷,请。”
两位贵人领着一群护卫先后离开了,身影都看不见了之后,韩清元才直起了身子,摸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恭喜韩公子了。”老掌柜走过来,行礼笑道:“军中有西北大将军照顾,韩公子这一次妥妥跑不掉一个功劳在身了。”
韩清元谦逊了几句,抬眼往后院看了一眼。
任大将军当然不会去给花袭人关上院门。此时,院门正大开着。
吴贵儿见韩清元往里瞧,想起花袭人上午挨的那个巴掌,又见这位韩公子刚刚又因为花袭人而得了好处,吴贵儿心中顿觉不爽快,跑过去麻利地关上了院门,堵住了韩清元的视线。
韩清元愣了一下神,见吴贵儿冲他扬起的笑脸就没有多想,相反觉得他勤快有眼色,懂的女子内院不能由人窥视的道理,便对吴贵儿赞许地点了点头。
之后,他又迟疑地问老掌柜道:“吴老,你可王爷和任大将军来做什么的?”
吴老摇摇头,道:“两位贵人没让人跟着,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来找小娘子何事。若是韩公子好奇,不妨询问花小娘子。”
老人家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想着花袭人和韩家能缓解关系,多一份依靠。
“吴老说的是。”韩清元想起上午之事,深吸一口气,道:“我也需要找她道歉。”
吴老闻言笑容更胜,殷勤地到门边替韩清元拉了铃。
待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一声“请进”之后,笑呵呵地替韩清元推开了门,笑道:“韩公子,请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