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内酒水已经不多了,一晃哗啦啦的响。
郭三少听到苦笑一下,仰头将手中剩下的一只葫芦内的酒水倒尽,而后将那酒壶随手往树下一丢,又将花袭人手中的酒壶夺过来同样倒赶紧后丢弃,道:“算了,酒没了。”
两只酒壶一前一后在在树杈之间弹跳穿行,最后落到树下的青石板上,叮叮当当之后,随着夜风的吹动,不断地向前滚动,最后应该是落到了墙根边,才没了声音。
唔,眉目颓废,眸含苦涩……这是失恋了?
花袭人目光饶有兴趣地在郭三少脸上扫了扫,又顺着他苦涩的视线转头看向孟家府邸,问道:“哪一处是你嫣儿的院子?”
“那边,中轴线上,靠近正院的那个大院子。”郭三少抬了抬下巴,轻声说道:“听说那是府中除长辈居住之处外,最好的院子。嫣儿一直都是受宠的。”
花袭人并不意外,点点头,道:“她生的倾城貌,又腹有诗书气自高华,当然会受宠的。”
“是啊,她那么好……”郭三少苦涩喃喃,望着那院子中点点微黄的灯火,痴迷地望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对花袭人道:“对了,我要去打仗去了。今日碰到你,正好跟你告个别。”
他顿了顿,道:“你要买那处房产的事情,我已经同娘说过了。她答应了待你有钱找她的时候,就会卖给你。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哎,别啊!”花袭人连忙说道。
她本来正在猜测这位郭三少怎失恋的,而后又听到他惦记着自己自己的事情心中正柔软感动呢,没想到这小子立即就要走了,想也没想就开口做了挽留。
挽留过了,才发现人家郭三少还坐在那把华丽的长剑上,没有行动呢。
花袭人顿了顿,掩饰了一下尴尬,问道:“三少啊,你看我们也是朋友了,这满天繁星凉风习习的在外面遇上了,是不是应该交个心啥的,说一说你为啥心情很差在喝酒?这样的话,你去打仗,我也多一份放心?”
她见郭三少一时没有言语,便侧过来同他同向找了个枝桠坐了,一同面对着那点点灯火的孟府。花袭人拍了拍郭三少的肩膀,道:“咱们江湖义气,有啥不能说的呢?”
也许是花袭人轻松随意的态度打动了他,郭三少很快苦涩地开口道“嫣儿前两日除了孝,我就兴冲冲地去找娘,让她去孟府提亲。母亲起初只说好却不说日子,总是拖延……我心中迫切,便逼着娘去孟家。”
“你娘去了么?”花袭人问道。
郭三少摇摇头,道:“我娘只是约了孟家伯母一同去寺庙里上香。我也去了……我偷听了她们的谈话。”说到这里,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那日那一幕又出现在他眼前一般。
当日,他娘笑着同孟家夫人说:“昨日桓儿突然跟我提起,说他小时候还同如嫣相互约定了亲事呢,呵呵,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
他的娘亲这是要试探孟家夫人的口风了。
而那孟夫人一听这话就收敛了笑意,皱眉待他娘亲说完,淡笑摇头:“小孩子说的事,哪能算真?三公子在山上长大有些东西不懂,以后郭家姐姐可千万叮嘱他,事关如嫣闺誉,还希望他不要乱说才是。”
郭三少不傻,当然听出了孟夫人口中的拒绝之意。
可笑他当时还以为孟夫人不过是想要矜持一番,因为两家亲事,必然是你来我往一番才能成功;可笑他当时还因为孟夫人的话不禁反思自己,总是亲热地称呼“嫣儿”的闺名,是不是对嫣儿的不尊重呢?
但紧接着,孟夫人说出来的话,犹如一瓢冷水浇在头上,让他从头凉到了脚心。
他还记得孟夫人当日问他娘亲道:“这桩事情,妹妹不是已经明确地说过许多回,嫣儿和三公子不合适了么?为何姐姐今日又旧事重提,让妹妹为难?”
郭孟两家关系不错,郭夫人和孟夫人年少时候更是十分亲密的闺中好友。而这份友谊,在两人成家之后也没有中断。不然,幼年的郭三少哪会同孟如嫣认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当年也曾听到过那两小无猜之语会心地微笑过……只到孟如嫣长成为一位姿容倾城才华卓绝的小美人。
孟家和孟如嫣都心存高远,儿时玩笑之语当然就最好忘记。郭夫人是聪明人,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每一次收到傻儿子的信,便总是想要满足他一片痴心,替他争取一番。
一个是不死心,一个是婉拒,来回几次之后,连两人之间的情分,也都被消磨下去许多了。甚至,为了避嫌,就是郭府举行花会茶会,孟如嫣都不去参加了。
孟家自认为已经将态度表明的足够清楚明白,再次遭到郭夫人的言语试探,而且还提起了当年玩笑之语,实在是……让孟夫人心中恼恨。所以,才有了她那一句直白的问话。
郭三少懵了。他当时甚至想冲进去问问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直到听完了他娘亲替他求肯解释的话,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母亲在哄骗劝慰他……郭三少清醒了些,黯然离开了寺院。
而后,他便说要去从军,离开京城。
“我娘说,嫣儿会嫁进皇室,做王妃……”一番倾述之后,郭三少平静许多,道:“我不该拦她前程,也自问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就出京了。塞外草原我没见过,正好趁机去看看。师傅说,那里风光与中原不同,很值得一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