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十几年,都不敢轻举妄动,不惜装病,造出了病危的谣言,就是为了想让那些心术不正,不忠不义之人跳出来。
想让韩家坐不住,先乱了阵脚。
只要韩家一出错,有了谋逆的罪名,那块免死金牌,也就废了。
到那时,他便能光明正大地讨伐而诛之。
如今正是收网的关头,却被这蠢东西坏了事,不仅没有引出国公府,还惹了一身骚。
国公府老夫人往他御书房门前一跪,反倒让他成了不忠不义。
皇上只得去外面将韩老夫人扶了起来,低声下气地赔罪,“都怪朕没教好那逆子,让国公府受委屈了,还惊动老夫人跑这一趟……”
之后亲自送韩老夫人上了马车,又让人备了两车的绫罗绸缎,珠宝挂件儿,一并拉去了国公府。
范伸进来,皇上对文王的怒气还未消,“给朕好生看着他,没朕的允许,休得再踏出皇宫半步。”
昨日之事,指使者虽是文王。
真正办事的却是范伸。
范伸上前,欲行礼请罪,皇上先一步抬手止住,“这事同你无关,过来坐吧。”
范伸没坐,依旧站着。
“朕知道,若非那逆子相逼,你怎会上国公府去拿人。”皇上对范伸的态度,与对文王截然不同。
昨夜虽惹出了麻烦,但皇上却看清了一件事。
范伸当真是把好刀。
无论对方是谁,无论那命令合不合理,他只管听吩咐办事。
如今他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敢半夜闯进韩国公府,跑到人家府上当场提审,这份胆识,如今这长安城恐怕也就只有范伸。
皇上想到这点时,心头倒是觉得舒畅了不少。
这么些年,总算是让韩家吃了一回瘪,可他韩家,也未免太沉得住气。
这回的选秀,他明显是在故意针对韩家,原本以为要么皇后会来求情,他便以趁此机会废后。
又或是韩家抗旨不尊,他便能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谁知韩家不动如山,竟临时找了个庶女进宫。
而昨夜被范伸闯入府邸,事后也就一个韩老夫人上门,那韩国公跟死了一样,竟是没有半点反应。
皇上沉思了一阵,心头烦闷的紧,这才询问,“昨夜城门口,情况如何?”
“共有五家。”
皇上一声冷笑,“倒还不少,范大人觉得朕该如何处置?”
范伸平静地道,“按律法,秀女私逃,是死罪。”
皇上挑起眉目看向了范伸,见到了那抹熟悉的狠毒后,满意地道,“私逃者死了便罢了,放话出去,朕宅心仁厚,就看他们家族的态度。”
范伸点头,“是。”
最后皇上到底还是想起了文王,“文王昨夜遇刺之事,就一并交给范大人彻查。”
***
范伸从乾武殿出来,径直出宫回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寺正韩焦因家族牵扯此案,范伸今早便让他回了国公府休沐,顶替他接手此案的是监事蒋大人。
范伸回去后,又躺在了案后的太师椅上,正准备眯会儿觉,蒋大人却跟了进来,不长眼色地凑上前,“大人,你瞧瞧这个。”
范伸不耐烦地转过头。
是一张通关文书。
作为大理寺卿,范伸早就磨练出了一双刁钻的眼睛,一瞧便知道,是伪造出来的东西。
范伸问,“哪儿来的。”
蒋大人一脸兴奋,不自觉地又凑近了几分,“昨夜当差完,属下在回程的路上所捡,今日一到大理寺,属下便查看了收监的私逃秀女,几人伪造的文书都在,这个,是多出来的。”
范伸伸手接了过去。
“大人,属下怀疑……”
“远点。”
蒋大人一愣,便见范伸转过头,扫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蒋大人忙地后退几步,又才道,“属下怀疑,这文书定是昨夜那辆空马车,临时所逃之人所遗留。”
蒋大人说完,以为多少能得到点嘉奖。
没有实质的奖赏,口头赞赏一句也行。
然而,范伸却没遂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