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那边,要不要派个大夫过去?”
谭迁摇了摇头,接过了她手中的汤。
汤喝完了, 等到丫鬟撤下碗筷,谭迁忽然道:“之前贺玉娘状告我宠妾灭妻, 咱们商户人家不讲究那些规矩, 但我丢了脸是事实,许多人都在外头谈论我谭家……你只是一个妾室, 别太管着其余三位姨娘,论起来,你还后进门,应该敬着才对。”
烟雨:“……”
心里再憋屈, 对上谭迁严肃的脸,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她可不想这样过一辈子,当下,忍不住又试探着问:“那我何时诈死?”
谭迁面色严肃:“此时非同小可,如果被人发现,对我对启郎还有你,都不是什么好事?”
烟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她太想做谭夫人了,愿意冒这个风险。
谭迁还年轻,以后肯定会再娶,这谭夫人如果不是她,就会是别人。
她守了多年,等了多年,怎么甘心就此放手?
*
另一边,秦秋婉在多方打听之后,找到了一位老大娘。
这位大娘算是谭迁的奶娘之一,早已回家荣养。
大娘说,在贺玉娘生孩子的当日,谭迁让他去外城的一个小院子里抱了个孩子回来,但是,之后府内上下都没见过那个孩子。
而她,在那不久后,就领了大笔赏金被送回了家乡。这一回会到府城来,是因为她的重孙子参加县试。
秦秋婉找到了老大娘后,立刻就派人去请谭迁。
谭迁得知是贺玉娘相请,还以为是兰姨娘mǔ_zǐ俩出了事,急忙上了马车就往谭府赶。
进门后,看到院子里下人不紧不慢,他呆住一旁的小厮问:“你家夫人为何找我?”
小厮一脸莫名其妙:“夫人找你,自然是有事,又怎么会告诉我一个下人?”
谭迁也是疑惑之下,一时间没想通透,一开口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便住了口。
外院的正堂上,秦秋婉正坐在主位上,并且,主位只放了一把椅子。
无奈之下,谭迁便另找了一个椅子坐着,心里有点别扭。这明明是客人坐的位置,他回自己家,什么时候变成了客?
“谭老爷,我找你来,是有一件很疑惑的事,想要请教于你。”秦秋婉开门见山:“当初我生下孩子,你把孩子抱去了哪?”
谭迁心下大惊。
这么多年过去,贺玉娘压根就不知道她抱着孩子出去的事,自然也就没有怀疑孩子的身世。
“我没抱孩子啊!你从哪听来的胡话?”
“巧得很。”秦秋婉板起脸:“前两天我在街上闲逛,遇到了一位自称是你奶娘的老大娘。她是从新乡镇搬来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谭迁面色微变,对上女子似笑非笑木过去,他一瞬间觉得,贺玉娘是什么都知道了。
谭迁心下大骇,脸上一点不露,疑惑问:“这跟你找我来有何关系?”
秦秋婉不接这话,转而道:“那是你的奶娘,时隔多年,你不想再见她一面吗?”
奶娘于孩子来说,是比母亲还要亲近的存在。谭迁点了点头:“她如今住在何处,回头我就备上礼物上门拜访。”
只要得知奶娘真的来了府城,谭迁是一定会上门拜访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她闭嘴。
“我们多年夫妻,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她,怕他回去之后被孩子虐待。所以,我把她请到了府上做客。”说着就拍了拍手,从屏风后绕出来一个佝偻的身影。谭迁认得出来,那确实是自己的奶娘无疑。
难道当年的事情真的暴露了?
秦秋婉一本正经:“奶娘跟我说,当年在我临产的当日,你让她从外面抱来了一个孩子。再后来,府中却没找到那个孩子的踪迹,谭老爷,我就挺好奇,你把一个孩子藏去了哪?”
“是这样,当时我一个友人,他和妻子多年未有好消息传来,就是后来纳了妾,也始终没有孩子。又不想过去别人家孩子,怕养不熟。所以,他拜托我帮着寻一个。”谭迁捏眉心,一副苦恼的模样:“时隔太久,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秦秋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见她被说福,谭迁后背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很奇怪,以前两人做夫妻时,谭迁从未怕过她。
可分别之后,谭迁总觉得贺玉娘可怕得很。说实话,他心里也清楚,是自己把他变成这样的……这么一想,他就满心不是滋味。
秦秋婉似笑非笑:“那么,当年你有没有把孩子抱错??”
“什么抱错?”谭迁一副疑惑模样,随即恍然:“你的意思是我把我们俩的孩子抱给了别人?”他一脸哭笑不得:“那是我亲生儿子,这怎么可能?”
秦秋婉木着一张脸:“我还打听到,就在我临盆的前一日,烟雨在外城的院子里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那么巧,正是奶娘去的那个院子。谭迁,别把我当傻子糊弄,想好了再说。如若不然,公堂上见!”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掷地有声。
谭迁心弦一颤。
这些事情明明她都已经做得足够隐蔽,为何还是会被查出来?
如果是无意中发现,应该查不了这么深。贺玉娘到底是何时知道孩子被调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