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栋喊道:“快来。”
三叶进门,就着微弱的天光,看清楚床上男子手脚弯成一个不可能的弧度,顿时吓得尖叫。
小客栈的后院中, 天还没亮就有人大叫,从梦中惊醒的人骂骂咧咧。隔壁的林母被吓得一个机灵, 醒过来后披了衣衫赶去隔壁, 当看到床上的儿子时, 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媛儿来得要慢点, 看到林开栋如此,失声问:“是谁打的你?”
她眼神在院子里警觉地搜寻, 想要从其中找出凶手。
林开栋痛得眼前阵阵发黑,艰难道:“人早跑了,先请大夫。”
媛儿眼神躲闪, 伸手拉住衣衫,急忙退回自己的房中,像是衣衫没穿好,怕失礼于人前。
三叶没那么多小心思, 飞快跑了一趟。
大夫请来查探他身上的伤势,然后一一正骨,等到伤口包扎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林开栋全身上下骨折了四处,大夫包出了满头汗,写药方时嘱咐:“骨折不能乱动,否则会成跛子。我先配三副药,喝完了再说。今儿就八两银子。”
话音落下,屋子里一片安静。
见没有人动弹,大夫皱起了眉:“来个人陪我去抓药啊!”
三叶偷瞄了一眼自家夫人,不敢上前。
林母刚刚醒过来,浑身脱力一般,根本动弹不得,看向一旁的媛儿:“付账。”
媛儿伸手指着自己鼻尖:“我?”
她苦笑道:“伯母,我哪还有银子?”
林母怒斥:“我知道你还有些压箱底,平时也没逼你拿。但如今开栋受着伤,事有轻重缓急,你先把药费付了再说。”
“真没有。”媛儿一脸真切。
林母:“……”
大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没银子付诊金?”
林母见媛儿当真没有掏银子的意思,赔笑道:“我们现在手头不方便,回头一定会给。”
说着,去接药方。
大夫叹息一声,将药方递出,背着药箱离开了。
再没有说让人陪他一起去拿药的话。
不拿药不成啊!
林开栋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不喝药,谁知道伤能不能好?
就算能好,人也很受罪。
林母亲自把门关上,看着媛儿:“开栋一直说你对他有多真心,我是一点没看出来。别的不说,这药费你应该给啊!大不了以后我们还你……”
“我要是有,肯定就给了。”媛儿扯下腰间的荷包:“我这兜里,比我的脸都干净。”
林母也扯下一荷包:“我的也干净。”她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赖模样:“我是真的没法子了。媛儿,我们mǔ_zǐ落到如此境地,都是被你给牵累的。如果开栋没有认识你,没有和你暗地里勾搭,我们mǔ_zǐ也不会缺银子花。”
媛儿面色难看:“我和栋郎之间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照您这样说,要不是遇上你们,我如今还在平城的小院子里过着悠闲的日子。”
这也是实话。
林开栋痛得难受,本来没打算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娘,过去的事别再提了,要紧的是以后。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能有什么法子?”林母方才见儿子闭着眼睛,还以为他昏睡过去了,听到他开了口,急忙问:“是谁伤了你?”
提及此事,林开栋恨得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句道:“余重川!”
林母一拍桌子:“我们去告他。”
城内不许斗殴,也不许武者仗武行凶。
林开栋对此并不乐观:“这种事情归斗战台管,可那边的人归江陈两家管辖。我听说余家也在其中占了一股……”
这样的情形下,就算去告了又如何?
“那他们总要给我一个说法。”林母拉着媛儿合三叶壮胆,一路去了斗战台。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态度温和,问:“有人半夜里上门伤人,这绝对不允许。你们认识歹人吗?”
林母立即道:“我儿子说,是余重川!”
管事讶然,又道:“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就是他。”林母见管事一脸不信,皱眉道:“你们该不会要包庇于他吧?外头那么多人看着,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请外面的人帮我评评理。”
管事无奈:“余四公子昨晚上一直在城西的酒楼喝酒,压根没有离开过。”
林母一脸不信:“这不可能,我儿子不会认错。”
管事板起脸:“这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你们家发生的那些事不是秘密,就算要给人找麻烦,也不能胡乱给人泼脏水啊!”
林母:“……”她疯了才把儿子的腿打断,只为了污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