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娘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过好日子而已,竟然会有这样重的罪名,当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氏全程知情,且还给苟且的二人放风,知情不报在前,包庇在后,与女同罪。
看到女儿晕了,周母还有些担忧,当得知自己当真同罪时,也晕了过去。
“陈槐纵容女儿犯下诸多错事,教女无方,罚其服劳役一年。”
陈父:“……”万万没想到。
他以为自己最多是丢脸,在妻女入狱后更加丢脸而已。没想到他也有罪名。
“大人,冤枉。”陈父下意识就为自己喊冤。
“你不冤枉!”大人一脸肃然:“如果你知道约束妻女,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你小女儿胆敢一连两次抢姐夫,都是因你纵容。连婚姻大事都可以想抢就抢,可见你原配女儿平时过的日子。”
这话挺有道理,陈父稍微一想,顿时满心后悔。
大人酌情判案,凡是已经定了罪的,除非有新的证据,否则都不会再更改。
别说陈父已经服气,就是不服,也无济于事。
杨归和有夫之妇苟合,让别人帮自己养儿子,有图谋余家银钱之嫌,害得余母病重险些离世,念在其不知孩子身世内情,从轻发落。判其赔偿余家看病所需的二十两纹银,判监八年。
他罪名如此轻,一来是杨家一口咬定此事是陈雪娘勾引而起,再有就是……杨家夫妻愿意捐献二百两纹银,用于修桥铺路。至于长丰,既然是杨家血脉,自然由其带回去教养。
走出公堂时,杨家夫妻互相搀扶着,一点力气都没。看到秦秋婉时,也再也恨不起来。
或者说,此时他们心痛得根本顾不上恨。
之前打算几十两把此事摆平,后来见余开直不肯要银子,一家人便商议着死不认账。大人问及,一律往陈雪娘身上推。
如今发现推脱不了,该谁的罪名都别想逃,他们也只能倾尽家产换得儿子平安。
本以为二百两捐出,能够换儿子早些归来,没想到还是要判监八年。但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是最好的结果。
秦秋婉走出公堂,夕阳西下,霞光满天,胸腔里的郁气一扫而空。
余开直拿着二十两银,虽然不多,但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冲着秦秋婉释然一笑:“雨娘,我对不起你。从今往后,你千万要好好的。”
身侧忽然有阴影过来,秦秋婉侧头一瞧,看到了抱着团儿的林盛安。
“雨娘,我和孩子特意来接你。”又冲着余开直客气道:“余兄,我们先走一步。”
看着两大一小携手远去,余开直伸手捂住空落落的胸口,到底是……错过了啊!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不管不顾选择雨娘,如此,余家定不会有这番劫难。
陈父当日就没能回去,直接就被送到了几百里外正在修建的堤坝中。周氏母女兴许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于是,回镇上的人只剩下了陈宝自己。
他捏着母亲给的银子,想到回去之后会面对的流言蜚语,干脆一咬牙留在了城里。
没道理陈雨娘一个带孩子的女人都可以留下来把生意做到这么大,比陈雨娘更聪明的他却不行。当日他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打算在城里好好寻摸一下各种铺子,再决定做什么样得生意。
然后他发现,陈雨娘之所以能赚银子,是因为有胭脂秘方。而懂得调制胭脂我刚好落魄的婆子,清醒就只有她碰上的那一个。
不只是胭脂,这城里大大小小所有的生意,要么得有本钱进货,要么就得有秘方。连买个烧饼包子,都得有自己独特的手艺。陈宝找了许多天,兜里的银子越用越少。最后,他选中了一间烧鸡铺子,潜进去打算学了秘方自己做生意。
他早就想好了,别的东西都没有那么大的本钱,烧鸡则不同,他可以烧一只卖一只。
想得挺美,可惜烧鸡得腌制入味,还得用柴火不停烘烤,人家铺子里的东家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刚好把他抓个正着。
本来还以为他是偷烧鸡的小贼,想着打一顿了事,可陈宝害怕挨揍,扬言要买烧鸡秘方。
卖烧鸡的东家听到这话,哪里能忍?
这是要偷了秘方抢自家的饭碗啊!
都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那东家在下手揍人时特别狠,直接把陈宝一只手打废,然后送去了衙门。
衙门遇上这种小偷小摸,都是送到几百里外的堤坝服劳役。
于是,父子俩在几百里开外得以团聚。
陈父再恨儿子不争气,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根,也只能把人护着。劳役期满,他想要回乡得自己攒盘缠,所以,只能继续干活。
陈宝从小到大不缺吃喝,也干不了太重的活儿。劳役很累,加上吃不了好东西。父子俩攒一点银子,他就拿来吃肉……此后几十年,秦秋婉再没有看到过父子两人。
*
杨家人回去之后,把做了几十年的铺子卖掉,才勉强凑够二百两银子送去衙门。接下来,夫妻俩只能带着长丰摆摊,可惜,他们家名声不好,生意越做越差,买的菜卖不掉,反而赔本。
没有银子,他们去不了大牢中探望儿子。
至于陈雪娘,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管,哪怕她腹中有自家血脉,夫妻俩也就当没这个人。
别说那个还没生下来的,就是长丰,他们也不喜欢。有一个正在坐牢的母亲,孩子难免被人鄙视。
杨母最疼爱的孙子,始终都是团儿。
几个月后,秦秋婉亲自送货回去,杨母当日傍晚就来敲他的门,想要探望团儿。
“他没回来。”
杨母眼睛通红:“我是不是故意不带他?”
秦秋婉颔首:“对!团儿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忧。盛安待他视如己出,已经给他改了林姓,上了林家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