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温柔的眼,方秋意欲言又止:“可是, 你如今手头……”
“你不用管。”今儿两个孩子婚事终于定下,林元铎高兴不已,意气风发地一挥手:“我能赚下十几间铺子,再来一次也能。”
有自信是好事,方秋意心里却明白,林元铎能那么快白手起家,靠的是楼玉蓉的大笔嫁妆,还有楼家的扶持。
许多人为了不得罪楼家,是不敢与他相争的。
可如今他和楼家闹翻,事情会反过来,那些人为了讨好楼家,定然会刻意为难。
方秋意向来温柔娴淑,在男人面前从来都不会说难听的话,当下将到了口边的劝说咽了回去。
事情就此定下,当下几人开始兴致勃勃的商量聘礼中该备的东西。正说得热闹,龚昌回来了。
进门看到这么多人,龚昌并不意外,刚才他一下马车,伙计就对他说了后院中发生的事。
他笑吟吟问:“这么高兴,是有好事吗?”
方秋意浅笑盈盈:“确实有好事,莹莹和右琅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
龚昌讶然,宠溺地看向女儿:“现如今你高兴了?”
龚莹莹早已一改脸上的丧气,此时满脸羞红,跺了跺脚,撒娇道:“爹。”
林家父子留下用了晚膳,夜里才回。
走在大街上被冷风一吹,微醺的林元铎酒醒了大半,心下开始沉吟,道:“照方才的说法,婚事办下来大概要花费近二百两。明日早上我出去借银,你去找媒人,中午在家里汇合,一起过来提亲。”
林右琅从刚才进了后院就发现父亲心情不错,往日里母亲的话又浮上心头:你爹就是放不下方秋意,想要他和方秋意之间的遗憾在你们身上补回。
儿子娶妻确实是好事,身为长辈应该高兴,可这般雀跃……要说没有母亲口中的原因,他是不信的。
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好像父亲在自己心中伟岸的形象瞬间塌了大半。
“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父亲问话,林右琅猛然回神,看着父亲,他问:“爹,您真的从未放下过方姨吗?”
“只是遗憾。”林元铎侧头看他:“这世上之事,难得十全十美,就比如你若是有情有义,就得负你娘。”
林右琅脱口而出:“那你当年娶我娘,是为了什么?”
林元铎抬眼看向黑沉沉的天幕:“为人子,我想让你祖母不再为我担忧。”
言下之意,成亲是父母之意。
父子两人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深夜,林母还没睡,本来是想等着儿子,谁知连孙子也回来了。
老人嘛,都喜欢儿孙绕膝,尤其林家就得这一个宝贝疙瘩,以前还没能同住,林母对于孙子那是爱到了骨子里,当下兴高采烈的吩咐人去备夜宵。
父子俩刚丢了碗就回来,压根不饿。林元铎拦住母亲,笑吟吟道:“娘,我有好事跟你说。”
林母欢喜:“玉蓉原谅你了?”
要是没原谅,孙子怎么会来?
林元铎默了下:“不是。是右琅和莹莹的婚事定下了。之前你不是最喜欢莹莹么,以后她就能天天搁你跟前陪着你。”
林母讶然:“ 玉蓉她不是不答应么?”
林元铎叹息:“她性子太执拗,好在右琅懂事,今日跟着我去了龚家,我们打算明天就去下聘。”
言下之意,是越过楼玉蓉。
林母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顿时皱起了眉:“右琅定亲,她会生气的。”
“若是依她,这门婚事就定不了。”林元铎提起此事,也觉得头疼:“您不知道,莹莹短短几日间已经寻死两次,今日若不是我刚好去探望,她已经没了气。无论如何,先把婚事定下,玉蓉那边,回头我再去劝。”
林母心里不安,又问:“可如今家里就我手头那点银子,怎么下聘?”
之前林母有点乱做好事,手头一有银子,但凡村里的人来借,她都会慷慨解囊。林元铎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几次之后,就不给母亲太多银子。反正他三天两头就回来探望,平时的采买都是走铺子的账上。
现如今林母手中,也就一两多银子。
林元铎并不担忧:“我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认识的人那么多,明日一早我就去借。”
林母不赞同:“哪儿有早上去借银子的?有那忌讳的,也许就结仇了。”
林元铎恍然。
他和楼玉蓉成亲之后,手头越来越宽裕,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很少借银子,早已经忘了借银子的那些忌讳。
“娘,还好有你提醒。”林元铎又看向儿子:“明日你多睡一会,等午后我来喊你起身。”此时屋中烛火明亮,他发现儿子面色苍白,才想起来儿子还在病中,当下道:“刚好你没痊愈,再多歇一会儿。等我让人来叫你,你再起身。”
祖孙三人又商量了许久,确切地说,是mǔ_zǐ俩商量。
听着儿子要筹备那么多东西,林母满心不愿。
她确实喜欢乖巧听话的孙媳,可也得看形势。若是以前,龚莹莹这样愿意听话的姑娘自然最好,但是如今……楼玉蓉那边心思不明,万一不肯原谅儿子,林家再花费这么多的银子娶一个对自家毫无助力的姑娘,怎么想都不划算。
送走父子俩时,林母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右琅,你心悦莹莹吗?”
林右琅沉默半晌:“没有我她会死,我是男人,我得负责。”
就差没直说会娶龚莹莹是因为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