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婉君见状,暗暗放下心来,趁机道:“夫人,我能出门么?”
田氏今日心情愉悦,闻言也没斥责,随口问:“你想出门做甚?”
郝婉君心下一松:“想出去转转,我喜欢吃悦喜楼的酱鸭,尤其是刚出锅的最香,我进门已经半年,愈发想念。”
“这有何难?”田氏摆摆手:“兴嗣不得空,明日我带你去。”
郝婉君大喜,福身谢过。
无论是mǔ_zǐ俩谁带她出门,某种程度上都表明了她的得宠,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孩子,都是一件好事。
田氏得知孩子是亲孙子,也愿意给郝婉君这份脸面,翌日早上,便带着她出门转悠,不止买了首饰和衣料,还带着她却悦喜楼吃酱鸭。
逛了半日,俩人都挺高兴。却在午后从悦来楼下来时,碰到了扫兴的人。
能够骚田氏兴致的人,也就只有钱家人了。
秦秋婉扶着肚子,从楼下往上走,假装没看见田氏二人,对边上的高长瑜笑道:“没想到郝家也能教出这样厉害的丫鬟,一抬手就知道我要的东西。越用越顺手。”
这话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落入田氏与郝婉君耳中。
看到钱婵儿,二人不得不在意,于是,也顺理成章地听到了这番话。
郝婉君眼神落在钱婵儿身边的丫鬟身上时,瞬间变了脸色,顾忌着边上的田氏,立刻低下了头。
田氏眼神也落到了那个丫鬟身上,随口问:“那是你们郝家的丫鬟么?为何会跟了她?”
郝婉君努力镇定:“家里丫鬟多,我也不全认识。这个丫鬟,我好像还没见过。”
闻言,田氏嗤笑一声:“钱家人眼光愈发不济,什么破烂玩意儿都往回捡……”
话音未落,两边人终于在楼梯上狭路相逢。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即将错身而过时,那个丫鬟却顿住脚步,对着郝婉君福身一礼:“一别快两年,姑娘近来可好?”
郝婉君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话接得飞快:“身为丫头,得时刻记住自己的主子是谁。虽然你以前是郝家人,可你既然有了新主,以前的事就忘了吧。”
丫鬟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郝婉君提着的心落地,抬步跟着田氏往下走。
却听见身后钱婵儿声音淡淡传来:“玉红,快跟上。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多年主仆感情,没想到郝姑娘连与你打招呼都不肯,既然如此,你便也如她所愿,以后当不认识她罢。”
田氏本来没当回事,可听到“玉红”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已经顿住回身。
郝婉君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起来细细密密的汗珠:“夫人,天色不早,长旺兴许要想我,我们还是快回……”
田氏皱起眉:“那个丫鬟叫玉红?”
郝婉君紧张不已,满心慌乱,袖中手指微微颤抖:“我不知道。我都不认识她。”
比起郝婉君,田氏更相信钱婵儿。
因为两家算是结了仇,钱婵儿肯定会给杨家添堵,尤其钱婵儿之前口口声声说他们夫妻没能有孩子是儿子有毛病。若是她有证据,肯定会送到杨家面前。
田氏不想糊里糊涂被郝家糊弄,当即转身:“婵儿,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秦秋婉闻声回头:“谢杨夫人挂念,谁都看得出来,我过得挺好,比以前好。”
田氏被哽得一口老血,这话分明就是抱怨以前在杨家过得不好。
不过,她开口时就猜到钱婵儿口中没好话,也懒得计较,转而道:“你那个丫鬟机灵,既然是郝家的,还请钱姑娘割爱。”
秦秋婉扬眉:“我喜欢她伺候,不割。”
田氏:“……”想讹诈?
若是不想把丫鬟给她,也没必要特意带着人来偶遇,还当面戳穿郝婉君的谎言了。
从方才的话可以听出,这个玉红可是和郝婉君从小一起长大的。并且,哪怕郝婉君极力掩饰,也看出来她的心虚。
由此可见,这个才是真的玉红。
田氏心里不好得预感越来越深,可真相就一步之遥,她不想放弃:“价钱随便你开!”
当着大堂众多客人的面,秦秋婉笑了出来:“杨夫人,我知道杨家富裕,可我钱家也不缺卖一个丫鬟的银子。千金难买心头好,这丫鬟我好不容易寻来的。无论多少银子,我都不卖!”
田氏看出来前儿媳的认真,知道她是真不打算卖,心里抓心挠肝似的难受。
回去的马车中,气氛凝滞。
田氏面色不好,一来她想到钱婵儿把丫鬟带来,明显是查出了长旺的身世,否则,何必多此一举?
二来,她又恼怒于钱婵儿的不识相,明明查出,为何不顺水推舟告知她真相?以前的乖巧哪儿去了?
三来,看到钱婵儿扶着肚子招摇,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妒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如果长旺身世有疑,那儿子就有隐疾,杨家以后怎么办?
难道诺大家财,真要拱手送人?
郝婉君揪着帕子一言不发,就怕田氏追问,她怕情急之下编出来的话漏洞百出,更隐瞒不住。
一路煎熬着回到府中,二人心里都有事,没有和对方细聊的心思,各自回了院子。
郝婉君一进门,顾不得看孩子,颤声道:“备笔墨,我要写信。”
此事事关重大,她得赶紧告知爹娘善后,无论想什么法子,都要让玉红再也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