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因为钱家的女儿成亲之后需要尽孝杨家双亲膝前,所以,更是约定小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姓钱,三四岁懂事后,钱家可随时派人来接回去教导。
原身钱婵儿就是钱家女儿,如今是杨家唯一的少夫人。
“少夫人,让您跪在祠堂反省,不是让你来睡觉的!”
婆子尖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秦秋婉霍然睁眼。
现如今已是二人成亲的第五年,就如当初两家担忧的那般,都是单传的二人,迄今为止还没有孩子。
一开始两家长辈都觉得没有子嗣总比看着孩子绝食而亡好。大不了就过继一个嘛!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
女儿没有孩子,钱家夫妻满心惋惜,却不会多说,就怕给女儿增加压力。可杨家不同,杨夫人始终认为,如果儿子有了别的女人,定然不会如此。
所以,她从成亲第二年起,一直没放弃给儿子纳妾想法。
每一次都被小夫妻俩挡下,一开始都是杨兴嗣主动挡,后来他渐渐地不耐烦,便想法子躲开。也是因为他发现只要是自己挡,他母亲稍后一定会想法折磨妻子。到时候他跑去求情,或者与母亲争执,那之后母亲更是会变本加厉。
后来他就不太管,由着妻子应付。如此,也烦不着他了。
于钱婵儿来说,自己应付麻烦是麻烦了些,但也好过被婆婆找麻烦。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只要是杨夫人为难儿媳,杨兴嗣都视而不见。
秦秋婉脑中闪过这些想法,缓缓站起身。
婆子皱眉:“夫人还未叫你起来。”
秦秋婉揉了揉膝盖,试探着往前走一步。只一下,痛得她腿都微微颤抖。若不是她自制力强,只怕已经呲牙咧嘴。
忍着疼痛走了几步,才感觉好了些。
婆子追出来:“少夫人,您若不跪,我可去告诉夫人了!”
秦秋婉不以为然,根本不搭理她,循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由丫鬟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是秋日的午后,阳光温暖,秦秋婉进门之后,道:“拿热水来,我要沐浴。”
丫鬟满脸担忧,另一个飞快出门去吩咐人备热水。
这边热水还没备好,杨夫人田氏就到了,板着个脸,进门后问:“你不肯让那女人进门,又不肯纳妾,也不肯喝偏方。我让你跪着给祖宗赔罪,你如今不跪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口中的那女人,在上个月刚为杨兴嗣生下了儿子,昨天满月,那女人派人送了帖子。田氏大喜过望,找来儿子一问,得到确切的答复。愈发欢喜不已,就要张罗着把人接进门。
钱婵儿这五年来,日子并不好过。为了拦着婆婆纳妾,受了不少委屈和苦楚。如今杨兴嗣这一遭……她的那些辛苦又算什么?
弄到后来,她就是个笑话!
钱婵儿出身好,又是独女,本就得双亲宠爱,成亲之前很是任性,成亲之后才压抑住了。昨日怒气一上来,直接不管不顾,无论婆婆说什么,她都一口咬定不许那女人进门!
两家结亲之初,杨兴嗣答应过钱婵儿此生只她一人,不再有别的女人,这是两家长辈都知道的。她捏着他的诺言,又是主母,她不答应,田氏也不好执意接人。
田氏早就盼着抱孙子,如今孙子都有了却不能抱,也生气得很,直接就道:要么让那女人进门,要么由钱婵儿自己选女人纳进门,要么钱婵儿自己喝偏方,一年之内有好消息!
三条路任选其一!
这三条路钱婵儿都不想选,前面两样想都不要想,至于偏方,里面乱七八糟什么污糟东西都有,万一孩子没吃出来,中了毒毁的还是她自己的身子。她也是倔脾气上来了,五年感情,杨兴嗣悄摸摸就背叛,着实对她打击很大。
杨夫人见她还不肯松口,恼怒之下,打发她去祠堂跪着给祖宗请罪,否则,就要请钱家夫妻过来。
钱婵儿不想打扰了双亲,毕竟五年无子,她又拦着不让纳妾,论起来是钱家理亏。双亲真来了,无端端就低了一头。
她便乖巧去了祠堂,认为自己也需要静一静。
上辈子她跪到了明天早上,秋日里早晚寒凉,一夜过去她直接就晕了,发起了高热。病情来势汹汹,险些没能救回来。
田氏吓着了,不敢再逼她。此事就和以前纳妾一般不了了之。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没多久,田氏就让那女人带着孩子登门。
那女人都是当日来,当日走,也没想留下,对着钱婵儿也规矩。
钱婵儿自认没有子嗣这事她也有责任,便也不好太过分,假装看不见。日子久了,也习惯了有这个人。
田氏不能天天看孙子,三天两头地折腾钱婵儿,渐渐地她身子越来越弱,孩子五岁时,她就香消玉殒。
临死之前,钱家夫妻的伤心无比,杨府中却大宴宾客,迎接那对mǔ_zǐ进门。
……
秦秋婉坐在榻上,任由丫鬟帮着揉膝盖,淡然道:“母亲,身为杨家儿媳,没能为杨家绵延子嗣,确实是我不对。这五年来,是我耽搁了杨家,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从今日起,你要纳妾,要接人进府,都依你。”
闻言,田氏满脸不信,实在是前面五年她为了纳妾和儿媳斗智斗勇,儿媳却始终不松口,如今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她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秦秋婉颔首:“真的。”她看向身边丫鬟:“派人去铺子里请杨兴嗣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连名带姓叫夫君,明显是生气了。
田氏不悦:“既然你已经答应,又找兴嗣回来作何?”
秦秋婉眉眼冷淡,语气漠然:“当初他答应我,此生只我一人,既然做不到,就别胡乱承诺。如今他有了别的女人,我是一定不会留下的!”
她又吩咐丫鬟:“去把我的嫁妆全部整理起来,稍后装车拉回钱家。”她侧头看向一脸惊诧的田氏:“他承诺了那些话,耽误了我五年。我们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结,所以我说,我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