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怀身子一颤, 只觉手腕隐隐发痛,险些站立不稳。他可没忘记方才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了贺纤纤,又刚好被这两人听见。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语罢,柯怀一扯贺纤纤,落荒而逃。
两人跑出门匆忙爬上马车:“走走走……”
*
护国侯府内,侯夫人正瞪着高氏:“到底是不是你?”
高氏面色严肃:“不是!”
“母亲,我很伤心。兰娆也罢了,连您这般怀疑我,我从嫁进来那天起,夫君就常年不在家中,这些年来,我视你如亲母,一直尽心侍奉。没想到到头来……”
她一副大受打击模样,颓然地靠在桌旁:“兰娆出身不高,可她腹中也是侯府血脉,是夫君嫡亲的侄儿 。对,那两个孩子,我只有期待和疼爱,为何您会认为我会对他们动手?”
侯夫人紧紧盯着她:“从曦,有些事情,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再这么装,就没意思了。”
高氏仰起下巴,一脸冷然:“何事?还请母亲言明。”
“你……”侯夫人怒瞪着她,压低声音训斥:“那幅画我已经让人查过,明明就是你让城中的画师画的。你身边的丫鬟也已经招认,每日都要看那幅画像的人不是什么丫头,而是你!”
高氏面色微微一变。
她以为那一次婆婆信了自己的话,没想到私底下婆婆竟然还找人查探。
屋子里只剩下婆媳两人,高氏观望一圈后,定了定神,沉声道:“母亲,我也说过。少年慕艾当不得真。女子成亲之后,都会把心思放到夫君和孩子身上。”
“可你没有孩子!”侯夫人眼神紧盯着她,想要看进她的心底:“你夫君远在千里之外,而是你的心上人你日日可见!若是你还把心思放在青文身上,看到他和别的女子有孕,你嫉妒之下动手,也就情有可原……”
“我没有!”高氏声音加重:“母亲,我高家女恪守妇道,成亲之后,绝不会与人有私情。”
侯夫人冷笑:“青文哪怕于男女之事上拎不清,也不会做出背德之事。”
言下之意,不是高氏不想,而是柳青文不肯。
这话戳中了高氏的心,她心里一阵疼痛,事实上,她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从未对柳青文表露过心意,只默默看着。
不过,婆婆愿意相信她贺柳青文之间的清白,这就足够了。当下道:“既然您清楚我们之间没关系,为何要怀疑我?我敢对天发誓,从未做过那些事!”
侯夫人紧紧盯着她:“确定不是你?”
“不是!”高氏语气笃定。
侯夫人微微放松:“我不允许有人对侯府子嗣动手,所以,我要查出真凶,如果是你,你早点明白告诉我。否则,若我当众审问起来,丫鬟招认出你,平白惹人笑话。”
高氏仰着下巴:“不是我。”
侯府的人如今不能出门,侯夫人吩咐:“那把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叫过来。”
又让边上的婆子去请了兰娆。
竟然是真如她口中所说要当着众人的面审问出谋害侯府子嗣的凶手来。
兰娆满脸苍白,她本就用了虎狼之药,有孕于她来说对身子亏损很大,这么一落胎,就更是严重。弱质纤纤,整个人薄得防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侯夫人没了孙子,本来还有些迁怒于她,见状,也忍下了那些苛责的话。
兰娆指认的那个高氏身边的丫鬟,一口咬定就是主子吩咐。
哪怕被侯夫人打得半身鲜血,也还不改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高氏。
一开始,高氏自认坦荡。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可眼看丫鬟都去了大半条命,还不改口,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甘草,你一定要污蔑我吗?你可别忘了,你还有爹娘和哥哥!”
此话一出,兰娆惨笑一声:“世子夫人,你不就想威胁她改口吗?她不用改口,我知道不是你害我的,成了吧?”
她满脸是泪,眼神凄然:“我孩子已经没了,身子已然毁损,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是谁害的,就算查出来,也弥补不了。既然如此,真凶是谁于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我都报不了仇。”
说到最后,哽咽不能言。
柳青文满脸歉疚:“兰娆,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带你回来。”
“又不是你带我回来的。”兰娆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我谁都不怪,只愿我自己命苦。”
柳青文心疼不已,就连闻讯赶来的侯爷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着人好好伺候。让大夫仔细调理,一应花销,去账房支取。”
侯夫人身为女人,能体会兰娆的苦楚,心里也替她难受。但是惹得侯爷主动开口怜惜,她就有点不是滋味,尤其兰娆在京城中追捧者众,这是……连侯爷也要被她勾走?
“回去吧,好好休养。只要侯府在一日,就不会亏待了你。”
眼看兰娆要走,高氏不答应。
“母亲,事情还未查出真相!”她抬起手:“我可对天发誓,我没有对府中任何子嗣下手。此事绝不是我所为!”
她板起脸,眼神一一扫过屋中众人:“是我做的事,我认!不是我做的,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承认。”
兰娆哭得厉害:“世子夫人,您别说了……此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跟谁都没关系。”她说着,眼泪汪汪的看向扶着她的柳青文:“青文,我想回去歇会儿,成吗?”
这番话乍一听是不想追究凶手,可仔细一想,分明就是把此事摁到了高氏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