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越仔细,郡主的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看着秦秋婉的目光也不见午后的和善。
秦秋婉察觉到了郡主的目光,心下冤枉,她真没有和郡主争宠的意思。可郡主明显不讲道理,到了后来,眼神都有些恶狠狠了。
*
另一边的李家人被抬回府中后,周围一片安静。
下人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往主子跟前凑绝不上前,而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些人都轻手轻脚,就怕惹了主子生气。
李家人也确实生气。
李父在王爷面前不敢说话,回到自家后,看着林琴兮越看越烦:“跳来跳去,终究还是回来了。不是贵女么?”
说到后来,有些阴阳气。
李母也面露不忿,让人把孩子抱走,便开始质问:“林琴兮,从小到大我没有亏待你,你怎么忍心吩咐人打我们板子的?你还是个人吗?”
李泽彦身上疼痛,也是满心厌烦:“林琴兮,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俩之间还有个孩子。你竟然把我往死里整,你还有心吗?”
几人质问,下人知机地躲了起来。
林琴兮本来很紧张,在李母率先吩咐人抱走孩子时,心里一松。只要他们还顾及着孩子,就不会把她如何。
她低着头,轻声解释:“姨母,我没想打你,那是谭公公的意思。”
见她狡辩,李泽彦恼怒不已:“那我呢?我可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你吩咐人打我板子的!你明明知道我最近就要启程去京城还把我打成这样,分明就是想断我的前程!林琴兮,你从头到尾,就想把我打入泥潭一辈子爬不起来!”
“没有。”林琴兮急得眼圈通红,急忙解释:“表哥,我那是为了自保,我怕以后我身居高位,我就拿这些东西来威胁我。我会打你,也是怕以后我过得不好拖累你们,只要我越绝情,以后那些想报复我的人就不会对你们动手……”
这算个什么理由?
李泽彦气笑了,讥讽道:“难道我还要谢你不成?”
林琴兮摇头:“我们俩多年感情,还有志远在。我不怕你误会,反正我问心无愧。”
李泽彦一口气哽在喉间。眼神一转,问:“你有银子吗?”
听到这话,李家夫妻都急切地看了过来。
对上他们殷切的目光,林琴兮顿绝心虚不已。今日她是打算去张家兴师问罪,又看到郡主衣着打扮富贵奢华,暗地里起了比较的心思,头上身上戴了不少东西唯独没有带银票。
她扯下头上的簪子:“今儿刚好没带银票,全都在这里了。”
柳州城繁华,林琴兮身上那些都是最近置办的,今儿戴的是一套鎏金的首饰。
鎏金比起正经的金子要亮,价钱还便宜。谭公公负责照料林琴兮,他一个下人,身上银子有限。所以,林琴兮到底没有郡主富贵,便拿了这套看似富贵的戴了,她若是知道今儿是她做贵女的最后一日,早上就会把所有之前的东西和银票妆戴在身上了。
这套看似金光闪闪的首饰,从发簪到耳坠再到项链戒指,加起来还不如她手上的镯子值钱。
李母眼睛一亮:“你这些是真的吧?”
林琴兮:“……假的。”
李母一脸不信:“你是王府女儿,竟然会戴假的?”
林琴兮解释:“柳州城就那几家银楼,贵重的首饰我买了不少,可惜今儿没戴。”
李父面色复杂:“你为何不戴那些,偏挑了一套便宜的戴?”
这事说来话长,谭公公手头不宽裕,又不能只帮她置办一两套。所以,贵重的首饰都小巧,不如这个华丽。
林琴兮耐心解释完了,末了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不是王府女儿啊!若是知道,我肯定把那些都带上了!还有银票,哪家贵女会往自己身上揣银票?”
李家人:“……”
李母伸出手:“给我!”
林琴兮只得不情不愿递出:“姨母,我还住原来的院子吗?”
拿到东西,李母满脸厌烦:“想得美!我看了你就烦,滚去偏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见人!”
这番态度,着实让林琴兮心里难受,她再次解释:“姨母,我不是故意打人你们的。谭公公下令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少说废话!”李父冷笑:“打我们是无意,那你打泽彦呢?他可是要参加会试的,如今深受重伤,不能动弹不说,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明了和李家要断绝关系,谁会许亲给他?就连借,也没人愿意借银子给我们。你分明就是要毁了他,毁了李家!”
在场没有蠢人,林琴兮眼见他们不信自己的解释,一时半会也没招了。
恰在此时,有个婆子飞快过来:“小公子不肯睡觉,非喊着要娘。奴婢怎么都哄不好,嗓子都要哭哑了……”
闻言,林琴兮最近隐晦地勾了勾。
方才在来的路上,她找了机会低声嘱咐过孩子。若是没看见她,一定要找娘。
如今看来,孩子真就记住了。
李母担忧孙子,恶狠狠道:“还不快去照顾志远!”
林琴兮求之不得,飞快转身去了。
屋中剩下李家三人,李母咬牙切齿:“泽彦,她心思恶毒,又口舌伶俐巧舌如簧,最会狡辩。你别再被她骗了。”
李泽彦摆摆手:“不会!”他如今下半身还疼痛,整个人动弹不得。
都说好了伤疤才会忘了疼,他这伤还没好呢,怎么会忘?再说,他切身体会过这女人的翻脸无情,又怎会再信她?
他闭上眼,叹息道:“若是当初我没有被林琴兮所骗,而是和娉婷好好过日子,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