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吗?”
伴随着余客亲切的问候,他的锋锐枪芒刺穿了微笑的肩膀,带出淋漓鲜血,撕碎了骨肉血皮。
微笑回避,微笑还击,微笑的意念化为无形巨手,只需一秒钟就能将余客这位人间武柱碾成肉泥。
但谢尘缘的剑丝已经钻穿他的后背罡气,若是微笑执意击杀余客,那他也得被谢尘缘绞杀心脏。
妖族之皇跟人类武柱,谁的命更重要?
所以微笑只能放弃摁死余客这个美妙的选项,只能回防谢尘缘,只能徒添一道伤势。像这样的抉择,在数分钟内发生了几十上百次,每一次都是微笑付出伤势作为结果,每一次茶欢、谢尘缘、余客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茶欢、余客、谢尘缘的强大,不在于他们精妙的兵法合击,不在于他们登峰造极的个人武力,而在于他们的觉悟。跟微笑战斗,每分每秒都走在钢丝之上,微笑随时都可能以命换命,将一位武柱一起带走,然而他们却没有因此而迟疑,而退怯,而畏惧,没有丝毫容错性的兵法合击连一丝破绽都没有漏出来。
“痛不重要,痛快才重要!”微笑一声雷霆震吼,但三人都瞬间运用合气技巧抵消了微笑的震吼,兵法合击依旧圆转如意,三人宛如绞肉机般一层一层地削走微笑的皮肉。
换成等闲武柱,早就被他们削成人棍了。同样,换成其他人,面对微笑那‘意念一动’就瞬间恢复的护身罡气,以及生命力顽强的比蒙之躯,也早就绝望了。
辉耀最难死的在世仙真,对上辉耀最恐怖的武柱天团。
“再痛快下去,你会死的。解除异变,束手投降,我们可以饶你一命。”谢尘缘平静说道:“人死如灯灭,卷土可重来,妖皇还请三思。”
“这话从谢司长口中说出来,真是毫无吸引力可言呢!”微笑狞笑道:“我其实很不明白一点,谢司长你是天性阴毒的政治动物,如果得遇明主还能成为治世能臣,若无人可制必为乱世奸雄,你就不怕我发狠将你一起带走吗?你就不怕一腔抱负无法施展吗?”
“还是说,你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背刺余客、背刺茶欢的机会,借我这把刀将这两个绊脚石一次性解决?”
余客哈哈大笑:“好你个妖皇,谢尘缘本来没这等心思,现在被你一提醒肯定心动了。完了完了,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也只能先一步出卖谢尘缘了!”
“你说得很对,妖皇。”谢尘缘说道:“我的确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阴谋家,我比任何人都怕死。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历史上那些英勇赴死的英雄。”
“英雄在于宏观天下,造福万民,而不是一时荣辱,一时胜负。”
“如果牺牲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匹夫意气的统计司司长。千百年后,无人会记得我的名,无人能知道我的痕迹。”
“英雄,狗熊,都是历史的玩物,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机会成为历史的主人。”
“所以……”
在微笑反击茶欢的指剑时,谢尘缘毫无迟疑地压上去阻截微笑,逼迫微笑攻击自己!
“我不是余客那种热血未凉的莽夫,更不是茶欢这种心怀天下的圣人,我是凭我的理智判断,如果今晚不将你格杀在这里,往后绝无我的出头之日!”
“该惜命时,我不择手段也要活下来。但我之所以成就人间武柱,就是为了在需要豁出性命的时候,有能力豁出去!”
轰!
微笑浑身浴血,身上的黑袍早已被撕成碎片,雄壮粗豪的野兽之躯上满是沾满血迹的刚毛。他咳出一口浊血,奋力抵抗武柱的围杀,大声长啸:“茶欢,你心里明白,辉耀已经亡了!”
“这个时候,北辰关和南溟关已经告破了,外区大军长驱直入,不日后就会进攻炎京,而炎京五军营此时也陷入妖变内战中,炎京根本无力抗衡外区jūn_duì的进攻!”
“你们被我锁在这里,眼睁睁看着炎京陷入内乱,眼睁睁看着我的盟友夺取圣剑辉耀,而你们,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茶欢你是不是第一次体验?”
“不。”茶欢回答道:“过了年少轻狂那段时间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证据就是三十岁之前我从来不对参加天阳大祭,三十岁之后我早起的第一件事就对着太阳祈祷自己能重返少年时,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余客笑道:“看来高祖实现了校长你的愿望。”
在辉耀的传统文化里,唯一神就是太阳神,高祖是太阳神的人格化神,又名为天阳大君、辉耀大君。不过每一代中兴明主,也会被认为是高祖转世,太阳化身,譬如烈宗。
“建议你们也学我早上祈祷,别学鹤泪那小子天天老夫来老夫去,好像谁不是老人似的。”茶欢说道:“微笑,你会向神祈祷吗?我们辉耀人朝天阳大君祈求了两千多年,没有功劳也会有苦劳,想必祂会保佑辉耀,直至永恒。”
“如果真的有神,那牠该祈求我的原谅。“微笑冷冷说道:“茶欢,其实我最不懂的就是你。你不贪权,不贪名,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令你困守皇院数十年?你本是尘世浪侠,为何折辱自己待在炎京这个名利场?”
“老校长斗金尘对你的恩情,顶多只能让你在皇院待五年。你早就可以选一位新校长替代自己,为何劳累至今?”
“你错了,我很贪权,也很贪名,但我只想要权利,不想要义务罢了。”茶欢舞出指剑:“至于为什么非要当一个烦人的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