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枫叶林回来, 褚城把车给夏琮礼送了回去。

夏琮礼所住商业楼的地下停车厂。

夏琮礼接过褚城扔来的车钥匙问：“上楼去坐会儿？”

褚城转身摆手，微侧头斜嘴笑道：“今儿还没下雨呢。”

“切。”夏琮礼切笑, “没下雨就不能上去坐坐？”

褚城顿脚，手摸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 转身：“大爷我没空，走了。”

说完，把手上拧着的外套，往肩头一搭, 跺着懒散的步子真走了。

夏琮礼摇头笑笑, 由着褚城去了。

褚城一个人闲逛在街上。

秋季, 迎面的风带了凉意。他身上穿着黑色体恤衫，外套搭在肩头, 走路漫不经心。

天空昏暗，街灯明亮。

车流穿梭，人影婆娑。

光影流动，人声窸窣。

与褚城而言, 眼中之景却成像隔着沾了水的玻璃, 模糊一片。

耳畔, 行人的脚步声, 说话声，车子的鸣笛声全部翁声一片，融合成沙哑的低喃, 最后没有了声音, 寂静一片。

脑际回旋的是楚黎珥的脸。

在枫叶林, 他把小姑娘拦在怀里，小姑娘嫣红的脸，勾人心。

柔软的chún，正真吻上去的时候，像棉花糖，软软的带着甜味。

“哼”想着，褚城不觉歪头一笑。

笑完，脚步慢慢越走越慢，最后停下来，左手把衣服扛着肩头，身子一瞬僵硬。

去告白吧。

心里有个声音隐隐跑出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褚城反而嘴角的笑收了起来，心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他环看周围，高楼林立，霓虹灯五颜六色，灯火阑珊，人声喧哗。

这个城市，一片繁华。

我能给她什么？

褚城问自己。

再遇到楚黎珥之前，褚城从没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浑浑噩噩。

他不在意自己兜里有多少钱，每天他接活的钱，今天揣兜里，明天就和朋 友去吃喝玩乐送了出去。

他不需要正式的工作，不要有很多钱，不需要买房子，甚至不需要女人。

从褚家跑出来后，以上是褚城对自己的人生计划。

他觉得自己可以在他那破地下室住一辈子，然后跳一辈子的街舞，和自己的哥们儿疯玩一辈子。

直到遇到楚黎珥，他变了。

他发现，他真的需要钱。

那句，“比赛，挣钱，给你买大房子，娶你做我老婆。”

他没有胡说八道，这句话是真心的。

兄弟们经常嘲褚城，“大爷，大兄弟，大哥，您可是晋城首富的儿子，你天天喊穷个锤子。”

褚城笑，掏腰包：“你看看劳资这裤兜里有个子儿没有。”

晋城首富的儿子，成天哭穷。

人们全当这是一个笑话，可是褚城真觉得自己没钱。

从褚家搬出来后，褚城没向褚柯要过一分钱。

大学三年，头几个月，全靠存钱罐里的钱维持生计。后来，钱用光了，少年脾气傲，偏不去找他有钱的爹。

所以有了扯着兄弟们出去接活，跳街舞赚钱的念头。

刚开始，很少有人邀请这帮还活在大学象牙塔的毛头小子。

那段时间，褚城穷得天天啃馒头。

到后来，褚城的街舞团才慢慢打出名声，每个月挣得钱还可以。

除了基本的生活费，还有盈余。

再到最后，一群人手上有钱了，但却开始了月月光的糜烂生活。

喝酒泡吧，半夜飚摩托，抽烟唱ktv。

到现在也是如此。

曾在一次酒后，褚城的兄弟伙问褚城：“褚城，你有那么多迷妹，你带头去找个妞儿当女朋友，给我们一帮兄弟起个领头作用啊。”

褚城哼笑一声，把手里的空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扔，重新捞了一瓶啤酒，甩话：“劳资不需要女人，街舞就是劳资的小情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说的话，真够打脸的。

--

褚城晃晃悠悠，来到楚黎珥的别墅小区。

人坐在路灯外高出地面半米的花坛上，一只脚踩地，另一只脚搭在花坛边缘，手随意耷拉在腿上，指尖夹了一根烟。

姿态慵赖，活脱脱一副大爷样。

他人躲在黑暗里，没让楚黎珥发现。

对面窗口映出楚黎珥的身影，褚城却清晰可见。

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裙，头发披在肩头，手里拿着笔，低头很认真在写着什么，写着写着又捂脸，笑了。

“傻妞儿。”褚城深呼一口烟，呼气吐出烟雾，烟雾迷朦胧，见小姑娘笑，忍不住低笑破骂。

一根烟完，褚城把烟头按灭，起身手一扬，烟头扔进旁边垃圾桶里。

他手挠挠鼻头，思来想去，还是给他家丫头打去电话。

人走上前，悠哉地靠在灯柱子上。

“喂。”楚黎珥声音传来。

这一刻，褚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 表现得这么悠然，心一刻收紧。

手在裤兜里捏成拳头。

“呼呼”粗重的喘息。

以前，褚城看电影，他搞不明白里面男主给女主告白时，捧着束鲜花，瞎几把紧张什么。

按他的意思，堂堂老爷们儿，上去扯住姑娘亲一口，就算是盖过戳，是他家人了。

事实也是这样，他在枫叶林就这么干了。

可是过后，他才觉着，哪里能让小姑娘这么不清不白跟他。

就算人姑娘同意，他也不同意。

果真，现在又是啪啪打脸的现场。

他人pì颠儿pì颠儿跑这里来，捧着是手机要告白，心里慌得要命。

“楚黎珥”犹豫半天，褚城终于喊出楚黎珥的名字。

“呃”紧张到低吼一声后，才又道：“楚黎珥，跟了我，做我的女朋友，成吗？”

话刚落下，拳头再次拧紧，下颚紧绷，眼眸漆黑不见底。

“”电话那边，楚黎珥没声。

褚城握紧手机，手机贴在耳旁。

脸上是yīn郁安静的神情，心里却脏话翻腾。

我cào，我靠，我cào他妈。

瞎几把紧张什么？

人其实是真慌了。

楚黎珥坐在书桌前，盯着窗外昏暗灯光下的高大身影，人懵了。

风吹动窗帘沙沙做响，褚城的声音在耳畔余音不尽。

“做我女朋友，成吗？”

带哑的男人声音，一遍遍回响。

慢慢地，不知道为什么，楚黎珥的眼眶涌出眼泪。

半晌，没得到回应。

褚城黯淡地低头，深吸一口气，说：“楚黎珥，我褚城向你发誓，我以 后再也不浑了，我会努力挣钱，我会娶你。你信我吗？”

“”电话里没有声音。

楚黎珥握着手机，愣了神。

“啪嗒”一声，一滴眼泪划过脸颊，落到日记本上，浸水那行秀美的字。

喜欢褚城的第25天：今天，褚城轻轻吻了我一下。

安静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静人心，有时候也挠人心扉。

褚城烦躁地揉一把额头的头发，舌尖抵起chún角。

无疾而终，这是褚城给自己第一次告白想象出的结果。

“行吧，我知道了。”他低语，有些无奈。说完人要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褚褚城，我信你。”楚黎珥着急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褚城愣住脚，侧身，往楚黎珥的方向看去。

窗口的灯光明亮，薄纱的窗帘在飘。

楚黎珥站起身子，人着急地往窗外看。

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激动得沙哑了嗓子，又哭又笑地复述：“褚城，我相信你。”

第一次，褚城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二次，他总算听明白了。

“妞儿，你真愿意当我女朋友，嗯？”褚城眼睑低下又掀起，凝视着楚黎珥的方向。

声音不是想象中的激动与兴奋，而是低缓又沉着。

“嗯。”楚黎珥吸着鼻头点头。

这下，褚城笑了，笑着开怀咧嘴。

可他这大老爷们的眼角却有点湿润。

“妞儿，劳资会好好疼你的，”

这是褚城走在之前，对着楚黎珥窗口大声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

褚城走了，楚黎珥的心欣喜若狂，被甜甜的滋味占据。

她捂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脚丫子蹬床蹬得“哒哒”响。

半夜，人都未入睡。

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摸着黑起床，“啪嗒”打来书桌上的台灯。

人坐在书桌前，灯光昏暗，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在日记本喜欢褚城的25 天后面，加了今天褚城给我告白了，我真的很喜欢他。

后，人才摸到床上去，渐渐入眠。

--

翌日，楚黎珥由于昨晚失眠再加上赖床，第二天起床已经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