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系统沉默半晌,挨着宿主贴了贴,努力解释:“宿主,展先生是真的很想抱你。”
“我知道。”俞堂说,“这就是那些数据需要穿书局的原因。”
以信息模式存在的文明个体,并不是真的彻底舍弃了感情。
明明很高兴,却只能给自己调用高兴的数据,来触发这种高兴。
明明很想享受美味的食物,却只能动用数据计算分析,得出味道分子的组成,再调用相关的修饰数据,模拟出最接近真实的感受。
明明很想爱一个人。
“穿书局贩卖的是‘真实’,是不需要数据运算就能直接获得的感受。”
俞堂说:“这是穿书局被制造出来最原始的动机。”
但这些毕竟只是短暂的、自欺欺人的慰藉。
只要脱离了穿书局内部存储的虚拟世界,一切又会回到冰冷的真实,甚至因为感觉正在苏醒,这种不适感比以前更加强烈。
很快,更贪婪的不甘心出现了。
他们把视线投向了那些真实存在的初阶文明,他们布了一个局,诱饵是能让电子风暴进化的人类,要捕捉的是能够改变穿书局性质的电子风暴。
只靠数据是捉不住电子风暴的,就像只靠数据也不可能捉得住人类——在捕捉了一团电子风暴,把它做成终端机以后,这些数据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进化和吞噬的能力。
他们利用电子风暴的能力把自己伪装成异能卡,通过实验体改造和卡牌购买,吞噬掉人类。
被他们吞噬成功的人类,会获得所谓的“异能。”
异能进化到s级以后,会第二次吞噬那个寄生的人类。
“宿主和蒲影说过!”
系统忽然回过神,联系起来:“被电子风暴吞噬的人类,只要再被吞噬一次,就会被电子脉冲彻底同化,变成风暴的一部分……”
……依然还有自我意识的、电子风暴的一部分。
俞堂点了点头:“同化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可以成为被数据们任意挑选的商品。”
系统止不住地生寒:“这么说来,他们以前就已经成功过很多次了吗?那扇门的运算逻辑已经很成熟了,不像是实验品……”
“可以这么说。”俞堂说,“他们成功过很多次,只是都失败了。”
系统怔住:“为什么?”
“因为他们那时候对电子风暴还不够了解,不知道所有电子风暴的风暴眼都是连在一起的。”
俞堂说:“打个比方,我们就像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对门的邻居。”
“他们把存放商品的仓库放在了风暴眼里。”俞堂说,“可那个位置不是终端机的家,是我的家。”
系统:“……”
粒子级文明天生就有吞噬和分解的能力。
那些被第二次吞噬,迷失在电子风暴里的意识体,最后残存的能量体被当作商品贩卖,却在仓库中发生了意外。
这场意外,让邻居家的电子风暴意外产生了独立的自我意识。
“你曾经问过我,我是不是当初湮灭在电子风暴里的人类。”
俞堂:“我很想回答是。”
他是很多个湮灭在电子风暴里的人类。
这是一种极端弱小,极容易生出野心、贪婪和欲望,却又远比想象中更加坚韧的生灵。
在被吞噬的最后,这些已经只剩下残存零星意识的能量体自愿选择了湮灭。
他们已经永远无法逃出去,永远也不能再回家。
他们选择了彻底湮灭,选择了给那些贪婪的捕猎者留下一团混沌的、无用的粒子,作为对这片还有数不清的人类无知无觉生活的星际世界最后的保护。
在湮灭过程里,这些报废的混沌粒子意外融合进了另一团年轻的电子风暴。
……
“我来自于他们的湮灭。”
俞堂笑了笑,抬手揉了下脖颈:“这样听起来其实挺过分,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受了不轻的打击……我甚至从没见过他们,严格来说,我又是他们最后彻底死亡的凶手——”
系统急得亮了亮小红灯:“宿主!”
俞堂摸了摸机甲模型的脑袋,他正要说话,神色忽然微动,极光瞬间由他站立的位置铺开。
汹涌的光瀑整个包裹住了终端机。
“怎么回事?!”终端机失措地怒吼起来,“他们在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别说话。”俞堂沉声,“我不想分心。”
他视线平静,无数条光线被他同时勾勒描绘,以终端机为原点铺展延伸,交叠处的光点或暗或亮,编织成一片凌厉冰冷的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