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时霁忽然提起自首能酌情减轻处罚,自然就成了这些人争抢着想要的救命稻草。
……
教官站在食堂的用餐区,看着眼前一人一张餐桌奋笔疾书的场景,几乎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来了哪个专业补考的笔试考场。
最先写完的是时霁,他只简短写了几行,就放下笔,把那张纸交了上来。
教官暂时没有心情看这些,接过那张纸放在一边,看着时霁:“你的腿怎么样?”
时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腿:“不要紧,没有受伤。”
教官看他半晌,没说话,低低叹了口气。
没人不替时霁觉得可惜。
即使在正式服役的军方部队里,十字韧带撕裂到这种程度,也足以终结掉一个观察手进入顶尖部队的机会。
他们原本是准备把时霁提前推荐去精英特战队的。就在前些天,突然通知到各个军事学院的消息,特战队换回了十年前的负责人,正准备在全联盟遴选优秀的新鲜力量。
那是特战队有史以来最出色的负责人,也是观察手出身,有数不清的功勋和战斗经验。
时霁如果能得到这个机会,一定能搭配最优秀的机甲操作员,彻底激发出他身上的所有潜力。
教官示意时霁坐下,随口问:“你跟他们打架,也是你那个操作员让你打的?”
时霁摇了摇头。
教官正要向下说,忽然一愣,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他是真的惜才,有点想要替时霁高兴,又觉得这种态度不大合适,尽力压了压:“你不听他的命令了?”
“我还会优先保护他。”时霁想了想,实事求是,“但不会服从他的所有命令了。”
时霁解释:“之前的擂台赛上,他把我的所属——”
“不重要。”教官摆了摆手,神色兴奋起来,“总算想通了,你要不要换个操作员?”
教官看着他,像看着一块终于被还回来的璞玉,目光发亮:“我们给你挑了几个成绩很好的,你现在的实力的确受限,但观察手本来也不全靠一条腿。你可以凭借练习,重新弥补在配合上的不适应,你的临场应变和判断力还是顶尖的……”
时霁没说话,垂下视线笑了笑。
教官堪堪回神。
他也察觉到这样不大合适,轻咳一声,重新压低声音:“……我们只是觉得可惜。”
时霁温声说:“谢谢您。”
教官的心情很好,摆了摆手,埋头和僚机专业的院长发起了消息。
他们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时霁。
军事学院优胜劣汰,在保证基本规则和公平的前提下,奉行的是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学生高度自治,利用这种模式为军方输送最优秀的有生力量。
如果时霁一直服从盛熠的命令,这些老师和教官也不会主动去干涉。
这是时霁的选择。
但现在时霁自己决定了要做回自己,摆脱盛熠的束缚,去探寻新的领域。
即使时霁现在已经断了一条腿,即使时霁已经不可能再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他们也都愿意尽可能找机会,给这个曾经的第一观察手更广袤、更旷阔的舞台。
……
教官和其他几位老师、院长们的好心情,结束在了半小时后。
其他人也写完了自首的供述书。
“退回原学院吧。”
教官见多了这种龌龊事,他根本不用看那些笔录,也猜得到这些人的打算。
花这么大力气,不惜弄来这种禁药对付时霁,无非就是那几种可能。
要么是毁了时霁的天赋,要么是毁了时霁的前途。
要么是毁了时霁。
不论哪一种都是足够被严惩的恶劣行径。
教官对这几个人根本没有兴趣,把供述书随手拢了拢,递过去:“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腔子里就是歪的……”
僚机专业的院长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皱紧眉,接过悔过书。
他只看了半页,就错愕地抬起头,视线钉在这几个人身上。
院长问:“是你们几个干的?”
“还,还有盛熠。”其中一个人吓破了胆子,口不择言攀扯,“是他让我们去的,他说让我们随便动手,还和我们说,时霁不敢反抗……”
院长打断他:“他的责任我去追究,我在问,这件事是你们几个干的?”
军事学院的导师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身上带着不作假的杀气,那个人再不敢说话,惊恐地向后缩了缩。
……
教官正和其他老师说话,察觉到不对,才转回来:“怎么回事?”
时霁的院长站在那几个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