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会按照吩咐去做,只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没有多少人亲自见过电子风暴。安全部一向负责高危行动,更熟悉杀伤性武器的危险,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哪怕看了再多的资料和记录,也难以有什么清晰直接的认知。
——直到他们亲眼看见了电子风暴的受害者。
不是像蒲组长那样,已经休养了足够长的时间、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能力,除了偶尔还需要穿一穿保暖内衣,和常人已经看不出什么区别的受害者。
是虽然还没有明确证据,但疑似被强制要求高频次高强度探测电子风暴的探测员。
明明生命几乎在以可见的速度流逝,却因为已经失去对身体状况的感知,依然不知疲倦、飞蛾扑火一样,依然试图进入那一片神秘且恐怖的绚烂极光里。
“不要打草惊蛇……通知蒲组长,请求总部给出权限,紧急封停总科研所的一切探测活动。”
领队的探员低声安排:“保护好探测者,提升温迩的监控级别。”
其余几个探员应声去做,领队回到急救床边,看了看探测者的生命水平数据。
骆燃依然睁着眼睛,他不再挣扎了,轻声问:“我要死了吗?”
“不会。”领队和他保证,“你会活下来。”
“你现在需要休息,先生。”
领队说:“不该有人让你在短时间内进行73次探测,如果有,那个人就是在犯罪。”
骆燃慢慢眨了两下眼。
他听不懂领队的话,也感觉不到疲倦,但他的精力的确已经彻底耗尽了。
“我们会给你注射安眠类药剂,来减缓你的能量消耗。”
领队看着他,放慢语速:“不要抵抗。”
骆燃垂下视线,看着透明的药水被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低声说:“爸爸妈妈……”
领队问:“什么?”
骆燃没有回答,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一只手从急救床边滑落,和迅速消泯的意识一起坠下去。
他原本始终紧攥着右手,现在脱力昏迷,有什么东西跟着掉在了床下。
领队皱了下眉,伸手把那个东西捡起来。
是个很普通的琥珀吊坠。
领队仔细看了半晌,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正准备放回受害人枕边,光疗仪恰好照过来。
光线透过吊坠,投在车厢壁上,出现了一幅照片。
这已经是许多年前联盟流行的工艺,可以通过微缩把照片刻在透明材质上,有光照过来的时候,就能投出半透明的模糊虚影。
后来光刻技术越来越发达,这种骗小孩子玩的投影也就渐渐没什么人再会做了。
领队拿着那个吊坠,示意探员尽快取证,仔细辨认着车厢上的图像。
很模糊,但依然能看得出是三个人。
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
最普通、最没有创意的全家福。
完整的一家三口人,郑重得有点过了头,穿着精心挑的衣服坐得端端正正,对着镜头笑得局促又认真。
好像拍好这张照片,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
俞堂顺利完成了全部计划。
他回收了致幻剂剩下的空壳,把模拟成严重失温症的身体留给这群人抢救,回到意识海。
客串小黑屋的麻袋一解开,小红卡就咻地射成了一道红光。
“恢复的这么快?”
俞堂捉住卡牌,来回看了看:“飞慢点,一会儿出去了。”
卡牌没心思和他开玩笑,红光焦灼地闪个不停。
系统从麻袋里出来,替卡牌翻译:“宿主,宿主,骆燃是担心你。”
俞堂连续进行了七组电子风暴的探测。
每组五次,每次间隔一分钟,在进行到第五组的时候,仪器已经完全不能承受电子脉冲的影响,开始出现红色严重预警。
俞堂留下仪器,自己带着补粒子网、粒子储存桶和粒子便携压缩盒进去,彻底捞干净了能搜寻到的最后一点属于骆燃的粒子。
他用的是自己的身体数据。
这样的探测强度和探测频率,根本不会给温迩留下什么严重失温症的身体,会直接彻底解离在电子风暴里。
系统没办法安抚小红卡,它能屏蔽骆燃的听觉和视觉,但屏蔽不了骆燃对电子风暴的感知。骆燃的卡牌根本不想要那些粒子了,疯狂地在被俞堂封锁的空间里横冲直撞,想要出去阻止俞堂。
“不是和你们说过了,电子风暴对我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