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费尽了千辛万苦,牵着马匹、甚至是推着马屁股,艰难地跋山涉水前行。
割踏寨在杀牛岭东北不远,石坤和山娃担心不能全歼割踏寨之敌,会走漏消息,引出杀牛岭的追兵。
于是就不再攻打割踏寨,而是趁着夜色泅渡过了葫芦河,悄悄地折而向西,绕道杀牛岭北四十里,然后跨上战马,向北直扑应理城。
应理城的地势最为险要,北是依山而建,把守长城的关隘。南是紧邻的黄河,因此,要想打下应理城,没有战械的话,强攻根本就不可能。
石坤和山娃商量之后,潜伏在密林中至深夜时分,找到一处黄河的浅滩,强行渡河。
所幸的是,现在还不是汛期,黄河的源头,大西北的冰雪甚至还没有完全融化,黄河里水量还不大,河面也不太宽。
石坤和山娃估摸了下,将士们皆受过特种训练,应该能过去,最担心的是马匹。
只不过,现在的季节,河水还很凉,如果不是带足了高度烧酒,根本就没法下河。
强渡黄河成功,早已乔装打扮成了当地的民夫,潜伏在城外的十多位将士。在黎明时分,应理城刚打开城门,立即一涌而出,强行夺门。
然后趁天色未明,没有任何防备的西夏军尚未起床。石坤一声令下,将士们冲进城内,却没有和应理城的守军恋战,直接穿城而过,留下三千兵马阻敌追兵,其余将士直扑兴州。
应理城把守着郑军从西安州,进攻西夏都城兴州的两处天险。而南面仅仅数百里远的杀牛岭,就有西夏的十多万大军严阵以待。
李昊和那人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郑军会奇袭赏移口,然后从赏移口出发,步行绕过几乎从无人通过的小路。并且悍不畏死强行泅渡过了黄河,奇袭应理城。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军事行动,从来没有将领率三四万兵马能做到的事,李昊和那人自然不太担心。
可石坤和山娃,偏偏就率领将士们,通过了那片区域。
可黄河也不是那么好渡过的,后来山娃点查将士,却发现,仅是强渡黄河,四万兵马就折损了两成多。
到他们通过应理穿过长城,不顾后面应理城的追兵,直扑兴州时,已经仅剩下两万五千将士跟随。
当然,过黄河被大水冲走的那些将士,也不一定全部会被淹死。
这次跟随他们俩出征西夏的将士们,俱是受过特训的原雁山卫的将士,水性极好。
可即便他们死不了,如果战马被冲走,或者是被冲的远了,也难以再赶得上奇袭西夏的大战。
于是乎,石坤和山娃,率领两万多将士在前,应理城的一万多追兵直追。
断后的三千大郑将士,无法在腾格里沙漠的南部边缘戈壁滩上,组织起有效的阻击。
而应理城的追兵,也猜到了郑军的意图,自然不会让郑军,轻易地就攻打他们的都城兴州。也是绕过郑军的阻击兵马,衔尾直追不放。
而在西夏军的追兵之后,后来终于从黄河里爬上来的万余大郑将士,也在拼命打马狂奔,想要追上大队人马。
几乎就在同时,兴州的西南和东北,两路能通往兴州的戈壁滩上,两条荡起漫天黄沙的黄色巨龙,皆是绵延了数百里。
此情此景,假如能有卫星图片,就能看到,双方人马你跑我追,在黄河两侧,腾格里沙漠以东,毛乌素沙漠以南的区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字形队列,正在逐渐接近兴州和怀州。
且说韩客率领的黑蛋、石头、和段韶以及庞聪,五人仅仅率领两千将士,于李昊率擒生军在兔毛川埋伏以前,恰好已经出发。
要不然,他们就只能和万喜高丕一起行动了。
他们为了隐蔽,为了避免消息泄漏,避免兴州的守城西夏军警觉。
不敢走大路前去兴州,而是从麟州出发,向西横穿毛乌素沙漠,在那个人迹罕至的死亡之地,艰难跋涉数百里。
然后算好时间,于四月初三的前半夜渡过黄河,在无人处登岸后,绕过怀州,直奔兴州城外潜伏。
等四月初四的黎明时分,城内的大郑细作和内应,在李九妹的丫环小柔的率领下,趁兴州打开城门时夺门,韩客等将士迅速接应,然后死守城门,等待援军。
也是因此,现在韩客等人,还不知道兔毛川之战。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如果不是王铮下的皆是死令,如果不是万喜和高丕,以及石坤和山娃等将士,克复了重重困难,杀透了数番重围,现今还在和西夏军的追兵,争分夺秒地拼命冲向了怀州和兴州。
如果不是将士们,皆是悍勇敢战之士,他们这两千人马在夺门死守之后,和那些细作兄弟以及内应,就注定会战死在兴州的北门,除了项梁的人马外,别的援军,他们就等不到一个人。
再说项梁的北路军,兴州以北除了一个定州,就是西夏防备蒙辽的两个军司,别的再没有阻路的城池。
兴州北大片大片的区域,几乎皆是渺无人烟的沙漠。
因此,王铮才让项梁绕行数千里,借道蒙辽,从蒙辽境内出发,向南横穿东西长南北极窄的大漠,然后沿着腾格里沙漠的东侧戈壁滩向南急驰,就恰好避开了白马强镇军司,和右厢朝顺军司的近十万大军。
沿途,即便是遇上,那两个军司游弋的军士和哨探,也不多加理会。
项梁只需派一万将士断后阻敌,其他三万将士,则是人不离马马不离鞍,吃喝拉撒睡全在马上。
哪怕是跑死每人带着的三匹战马,也要疾驰两千多里。
抢在那两个军司,得到警讯派出信使,通知兴州的守将之前,在四月初四的凌晨,杀到兴州的北门。
也是因此,为了保证,奇袭兴州的突然性和不可预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