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听陈斌一一道来,当时的情景,王铮显然已经预料到了,别人都想不到的很多事情。
假如那次皇上真和蒙辽签了澶渊之盟,那么,十万两的岁币不说,二十万匹绢也不说,但就是燕云十六州所属的大好河山,朝廷等于是承认了以后归蒙辽所有,就再也难以收复。
想透了这些,王铮的所作所为,顿时让几人均是特别汗颜。就连马闯,也第一次的感觉到了他和王铮的差距。
他第一次觉得,王铮也许真的不是徒有虚名,他灭哒突驱蒙辽的轻而易举,也许真是他能想别人之所想,别人却完全猜不到他会做什么。
幸运一次两次还有可能,任何人都不可能一直幸运下去,王铮的战绩,真的是他生生凭本事打出来的。
“马督,你觉得,王铮对西夏的忌惮,有道理吗?”陈斌看到马闯额头的汗水,就不由问道。
现在已是隆冬时节,堂房里即便烧着地龙,也没到出汗的地步,很显然,马闯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道理?有什么道理,王铮仅凭一首词的猜测,就说西夏多么的恐怖,这不算是道理。不过,老夫已相信他的猜测,不管他的猜测有没有道理,老夫都会慎重对待。”
只要马闯能慎重对待就好,这也是陈斌对马闯说这番话的主要目的。
看看天色已晚,代老将军吩咐准备宴席,于是,四人就在代老将军的堂房里,边吃边聊。
“老将军,你说,王铮那厮咋就那么能呢?他咋啥都会呢?”马闯一口喝干了一两雁山老烧后,抹了把胡子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夫就知道,和他比,老夫差远了。”
“那你还和他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厮打?”
“嘿嘿!那时你还是个柱国,满朝堂,就我俩是上柱国,我不和他打,还能和谁打?”
马闯愕然,这话说的,难道,这也是你们当着皇上的面打架的理由?
“哈!马督,你这次来看代老将军还行,说明你还是个念旧之人,可你现今也是个上柱国了,以后可就不能随便就来了。说不定,你也得分别和代老将军和王铮打一架。”
陈斌一边吃一边嬉笑着说道。
“为何?”马闯依然不解。
“唉!”程霸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马闯是怎么混到上柱国的,竟然连这个都不懂。
也许,这就是命吧!马闯只是小胜一场,居然恰好因为朝廷需要一位上柱国,用来抗衡王铮,结果就便宜了他。
可自己督领松江卫时,申四和管贤也曾经连番大胜,却什么封赏都没有。这一次,因为蒙辽的入境,居然被朝廷勒令在家反省两个月了,他上哪说理去?
“马督,平衡啊!咱们武职将领,有那些文官在皇上耳边的教唆,怎么能一团和气?怎么敢表示亲近?马督,代老将军的府邸,你以后也是不能来了,就如陈将军所说,你要想坐稳你的位置,也该和代老将军打一架了。哈哈!”
程霸取笑马闯道。
“代老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和代老将军打?我要打也是和王铮那厮打,老夫最讨厌那个小白脸。”
马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但他依然拗着头说道。
“不可不可,代老将军越是和你亲近,你越是要和他打一架撇清关系。结党营私啊!”程霸解释。
“不用,老夫听闻,房相今日正在起草遏制结党的条文,但同时,却也严禁肆意以结党的借口攻击同僚,大家和平时一样就好,私交相厚不算结党,无需太过担忧。”
朝廷的动向陈斌最清楚,他是大梁将军府的主官,每次早朝必须参与,还是皇上幼时的伴读,极得皇上的宠信,算是大郑朝堂的百事通。
“唉!党争之事,确是该警醒了,不然,我大郑的祸事,必会先从朝堂引起,那些文人的所作所为,委实是越来越过份了。”
代老将军心有感触,叹息说道。
“确实如此,当下,我大郑文官当道,一直看不上咱们武将就不说了。但某些文官,竟然还想对边镇的军事指手画脚,这也是我大郑军事羸弱的主因,王将军所言军改之事,必须执行。否则,那北宋被打破京都掳走二帝,被分为南北两朝之事,我大郑也有可能发生。”
陈斌久处朝堂,对朝堂上所有人的表现最是清楚,也是有感而发。
“幸好,有王大将军在,他天不怕地不怕,顶住了不少文官们的压力。他凶名在外,不管是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哈!那些人都对他没有办法,他的提议,很多人竟然都不敢反对。”
前一段时间,程霸虽在松江卫,即便现在在上京时,他因为只是个柱国,也不用上朝。但鸡有鸡道鸭有鸭道,凡是朝廷大员,谁都有自己的路子打探消息。
比如,王铮和皇上房相今日在御书房的谈话,他们还没结束,王铮还没有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好些人已经知道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在宫城内,几乎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四人正在边吃喝边闲聊,门帘一掀,一个下人进来看了看代老将军,却既不走近又不说话,只是弯腰垂首站在门内。
代老将军自然知道原因,就放下酒杯,起身走了过去,那人附耳对代老将军说了一番,然后掀开门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