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时辰打退了敌军的十数次进攻后,郑军将士都已疲累不堪,可哒突军死伤惨重却依旧死战不退。郑军将士在弩箭和霹雳炮所剩不多之后,已经开始和敌军肉搏。伤亡也随即就大了起来。
弩箭和霹雳炮留着给山口内搬运石块的哒突人,已经不舍得使用了。
“呸!娘滴,曹显怎么还不派援军过来,非要等老子把弟兄们都打光吗?”
庞聪吐了口嘴里的血水狠狠说道。此时,他都懒得叫曹显曹将军了。
郑军以一万对哒突的十万人,还是在这个无法腾挪无法离开,只能死守的小山上,如果不是来时多带了不少弩箭和霹雳炮,他们早就顶不住了。
又坚持到第二天早上,就在庞聪和段韶最艰难的时候,就在所有将士精疲力竭箭尽粮绝的时候。就听山口东西两方的数里处,随着数声号炮的爆响,两股烟尘已经旋风般地杀了过来。
不用使用望远镜观看,仅听号炮声,将士们就已经知道是援军来了。一个个顿时就精力大振。
不错,是曹显和卫晃各自亲率一万轻骑赶来接应了。
原来,在接到王铮猜测的情况后,曹显左思右想,判断必是哒突可汗提前派兵出了乌兰山口前去瀚海,扫清瀚海里的原有居民和兵力,然后再回来接应哒突三族的北逃。
那六七万不翼而飞的哒突骑兵,只能是去了瀚海。这也就是说,庞聪和段韶在乌兰山口面对的,不仅是从南往北杀的可汗精锐,他们将腹背受敌受到两面夹击。
乌兰山口是现今敌军撤退的唯一通道,要想活捉哒突可汗,要想尽歼乌兰山口以南的哒突精锐,乌兰山口就必须死死地守住。
可是庞聪和段韶的兵力太少,即便他们占据地利,但他们不能退走只能死守的话,就是拼光了也守不住乌兰山口。
曹显受到王铮的提醒想到了,卫晃也想到了,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因为担心乌兰山口失守,来不及告诉对方,就亲自领兵昼夜急驰杀了过来。
现在,包围圈中心的那五六万哒突军,曹显和卫晃已经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为了活捉哒突可汗,他们早就下令全军压上把那些哒突人灭了。
按卫晃的推想,乌兰山口一战,很可能就是这次进草原的最后一战了。只要灭了山口内外的这十万哒突军,哒突可汗为了不忘种灭族,他必降。
郑军援军的到来使哒突军的战力大减,也开始萌生退意。山上剩余的郑军将士们奋起余勇,一阵砍杀只杀得哒突jūn_rén头滚滚血流成河。
山南的剩余哒突军匆忙上马仓促迎战,可那里是曹显和卫晃带的雁山卫精锐的对手,不过半个时辰,即被杀得乱了阵型,接着就是大溃败,然后就是被万余将士追着屁股向南砍杀。
曹显和卫晃都没去追击敌军,他俩下令军士搬开山口的石块树木,放山外的哒突军进山口以南,然后就上了山,查看山上将士们的死伤情况。
“娘的,你们要是再晚来一步,老子可就真撂在这了。”庞聪摊在地上,看着上山的曹显愤愤地说道。
他不可能不生气,他带着的山南的这五千将士,在这一日夜的战斗中,凭着地利沾着便宜,也已经死了一半还多,活着的也都带着伤,就连他这个将领,身上也被哒突军的弯刀划了两下,一在肩膀一在小腿,现在还是鲜血直流。
山北段韶面对的哒突军更多,死伤的也更厉害,如今仅剩一千五百将士还能喘气了。一战下来,一万将士只剩下还不足四千人,搁谁都会心疼。
“是我的疏忽,对不住将士们了。”看着郑军将士满地的死尸,曹显悲痛地说道。
卫晃也很难受,但是战争必有死伤,为了以后和哒突人再也没有战争,就必须以战止战:“我也有责任,回去我会向大将军请罪。来人,拿出水和干粮,让山上的所有将士们吃喝歇息,派人监视山北敌军的动向,如果他们从山口进山,别有任何动作阻拦。打扫战场,安葬战死的弟兄。”
“诺。”
按官职,卫晃是曹显的上司,按这次的草原战役,曹显才是总指挥,卫晃还得听他的。
也是因此,王铮只是跟在后面给他们擦屁股,根本就不在作战的第一线。王铮觉得,这样培养曹显和卫晃,效果才能达到最好。
虽然郑军清空了山口的障碍物,可山北的哒突军以为郑军又有了新的诡计,又或者以为山南的所有哒突人已经完了,不但没有人敢通过山口。反而仅留下了哨骑在山口附近游弋,其余数万人则退了二十里。
“哈!哒突军也学聪明了,居然不过来。”卫晃站在山上,手持望远镜向北观望后说道。
“不来也好,卫将军带兵在山口守着,我去收缩包围圈,尽快活擒哒突可汗。”
“善,曹将军只管放心前去,量那些哒突狗也不敢进入山南。”
两人商量妥当,卫晃协助庞聪段韶把守乌兰山口,曹显即刻带兵速战速决,干掉山南剩余的哒突军余孽,生擒哒突可汗。
春季,本应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焕然季节,可在哒突境内数千里的草原上,却到处都是哒突男人的死尸,这些死尸被食肉动物和猛禽撕咬啃噬之后,就会腐烂、变质,然后融入泥土,成为滋养野草的肥料。
王铮素衣白衫大裤衩,负手站在朝胡勒敖包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看着战后山坡下满地的狼藉和死尸,虽是郑军胜了,大胜,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战争自然就会有死伤,虽说哒突人已经失去了斗志,但是毙敌一千,自家将士不说自损八百,怎么着也会损失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