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漠寒没说话，只是闷着头在喝面前的酒，一时间，空气有些静谧，厉漠琛盯着厉漠寒的身影，然后开了口，“来中国到底是做什么？”

听厉漠琛这么问，厉漠寒勾了勾唇，扯出了一抹涩然的笑，“你知道么，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厉漠琛站在一旁，他沉默了一下，其实，厉漠琛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被羡慕的，在厉漠琛十八岁之前，他最羡慕的人是厉漠寒。

那时候，厉漠寒是受万众瞩目的厉家大少爷，他有父母陪在身旁，又是大家认为最合适的厉家继承人。

而他厉漠琛，从小只被爷爷带在身边，他只知道，他的父母都在遥远的中国，甚至有些佣人经常私下的议论，说他的父亲厉震霆，是被爷爷赶出去的。

所以，厉漠琛不知道厉漠寒有什么难过的，竟会羡慕自己。

“从小就活在别人的规矩里，要如履薄冰的做着我很讨厌的事情，从来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没有选择的权利。”

厉漠寒的声音染着苦涩。

而厉漠琛的眸色深谙，他鲜少听到厉漠寒说起这些，但是他还小的时候，他知道厉漠寒并不像他想象里那么快乐，他虽然经常看到厉漠寒笑，但是他的笑容就像厉家的每一个人，表情客气而疏离，像木偶一样空洞，他在厉漠寒的眼里几乎是看不到真正的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厉漠寒说出这种话。

厉漠寒又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目光看向厉漠琛，“我快订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厉漠琛稍稍有些惊讶，他从没听说过大哥要订婚的消息。

“应该是……三个月内的事？我只是被爷爷例行通知了一下。”厉漠寒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平静。

厉漠琛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擅长安慰人，他看厉漠寒的情绪这么低落，也不好直接把他送回酒店休息，他想了想，便走了过去，在厉漠寒的身旁坐下，他拿了个玻璃杯，也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漠琛，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我憧憬十八岁，那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又憧憬我哪天有能力逃离这个城堡，但是，当我有能力的时候，我却又发现，我根本逃不出去。”厉漠寒慢慢的说着，“我是厉漠寒，无数人羡慕我，但是我却也羡慕着别人平凡普通的生活……你看，即便我是厉漠寒，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厉漠琛沉默着，他听着厉漠寒说的话，莫名便想到了江晚，他能否选择江晚？或许，他会比厉漠寒幸运一些？

毕竟他的身上，从来都没有承载着那么沉重的压力，他也从没有被人期待成为厉家的掌门人。

厉漠琛看厉漠寒的情绪不好，便难得的陪他喝了几杯，当桌上的酒都一扫而光的时候，厉漠琛的脑袋也有些晕晕沉沉，但是他的精神却很清醒。

他看了一眼厉漠寒，厉漠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看了一眼钟表，发现竟然已经十二点了。

他突然想起还没有给江晚打电话，便忙扶着桌子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去了外面的洗手间，拿出了手机拨打江晚的号码。

手机才拿出来，厉漠琛便看到了屏幕上的两个未接来电，都是青海花园的电话，时间是下午六点半的时候。

一定是江晚或者西宝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