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松点头,“阿臣脾气古怪,你原本就是他的助手,遇事就该多提醒他,也多包容他一些。其他的你其实不用太担心,我们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能实现利益最大化,一加一大于二当然最好,没有那个缘分也不强求,所以先前跟曲家的婚约希望你理解。”
就是说儿子不懂事,媳妇儿总要懂事,前面没成的婚约并不是要为难她,过去算了,不能成为两人结婚、给孩子正名的阻碍。
见元熙听明白了,聂松就打算走开。
“董事长。”元熙叫住他。
“这称呼以后也要改改。”聂松回过身,“不在公司里,就不要叫董事长了,跟嘉倩他们一样,叫我聂伯伯,将来封个利是你拿着,再跟阿臣改口。”
结婚时的改口费都提上日程了,他这样运筹帷幄惯了的大人物居然能想到这么细致的方面,还挺出乎意料。
但元熙感觉始终跟他隔着一层,大概因为聂尧臣与他的父子亲情本来也很淡漠,到了她这里,无论如何热络不起来。
“你想说什么?”聂松问。
“我想问,我妈妈的事……您知道吗?”
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位妈妈调换身份的事。
据当时英正华所说,元熙的爸爸袁正青是知道这件事的,而就是因为知道才跟真正的芮琼芝一起被杀死,避免警方将调查的矛头指向聂家。
丈夫和妻子,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同床共枕,还养育着两人共同的孩子,枕边人突然换了个人,即使再相像,也很容易发现有问题。
袁正青的反应是情有可原的,他当年发现两人交换的秘密,其实也分几种情况:一种是芮、蒋二人都不知道他已经掌握了两人身份交换的秘密,但这种可能性很低;另一种就是两人当中至少有一个知道他掌握了这个秘密,甚至两人都已经知道,而袁正青也因为某些原因默许了这种情况的存续。
“某些原因”有可能是因为怀孕,也可能是因为割舍不了的感情。
袁家这边是这样,那么聂家呢?身为芮琼芝真正的丈夫,聂松一点都没发觉两人当年交换身份的事儿吗?
就算当初没发现,那么如今案子破了,警方应该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他讲清楚了,哪怕蒋虹还躺在病床上没有苏醒,他也应该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又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
聂松本就一副肃穆面孔,也许天生就这样,不是刻意摆出来的威严。也因此无论别人说什么,他脸上表情都看不出太大变化,显得心思深沉,什么想法都藏在肚子里,一点都不外露。
“赵小姐,我的家庭,跟你以前的小家不太一样。”
说让人改称呼,他自己仍旧还像之前那样叫她,显然感情上的熟稔不是说有就有的。
赵元熙等着听他说怎么个不一样法,聂尧臣却在这时候赶了回来。
“爸。”一开口,声气里就带了紧绷感,“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了,用不着特意来找她。”
聂松没接话,倒是又看了赵元熙一眼:“刚才我说的话你先记着,其他的我们以后有空再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子之前的隔阂也不是这一两天才产生的,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他也不多解释,握着酒杯去应酬其他人了。
聂尧臣看他走远,才问:“他没为难你吧?”
元熙摇头。
“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太在意。”
“跟你结婚的事儿有关,也不在意吗?”
聂尧臣皱眉:“结婚?他又提跟曲家的事?”
“你结婚就只能是跟曲家吗?就不能是跟我?”
他皱眉皱得更深了。
所以这就不是个可以打趣吊胃口的对象……元熙只好照实说:“你家里人大概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想让我们商量结婚。”
聂尧臣眉头终于松开了,但还有些不敢信的样子:“我爸他跟你这么说?”
“他让我们先拿主意,想好了再坐下来一起商量。”
元熙略去最后问聂松的那个问题,反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半天没见人?”
“遇到个熟人,跟我说点事。”
元熙就没再追着深究,只问他:“那刚才肖灼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那样戏剧化的一幕,他这个做老板的看到大概会挺惊讶的吧?
“我听人说了。”他是听曲嘉倩添油加醋说的,对这种临场发挥的权宜之计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他们是早就串通好的吗?”
“谁,肖灼和夏婵?肯定不是啊!”
“那你朋友就跟我一样了。”
元熙不解:“怎么叫跟你一样?”
“被利用的工具人。”他轻描淡写,一副过来老工具人的样子,“她还好吗?”
元熙笑出声来,伸手捏他脸:“还记着仇呢?”
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手指:“我只是说事实。”
说起来,夏婵被拉到人前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满是震惊,心境想必也是一瞬间千变万化的。
刚刚还看着在这儿,这会儿好像被肖灼拉去见他家里人了,应该有很多事儿需要当面解释。
夏婵毕竟也是成年人了,遇到再大的事情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就算需要朋友的建议也不是在今天这种场合。
聂尧臣握住她的手:“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