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她回头看了看,“今天没其他水果了,等会儿出去买了再给你?”
它这才拿着刚才那根香蕉走了。
拿去给心上人献殷勤吗?平时都是给多少就当场吃了。
“你在跟谁说话?”
“猴子。”
“那只猴子又来了?”
聂尧臣探身往外看,却什么都没见着。
他刚从外间进来,工作时才戴的眼镜还没摘下来。
他们住在临海的别墅,房子不大但功能分隔很好,拉起门来隔音效果一流,即使他在外间工作也不影响她睡觉。
屋外一圈红树林,除了猴子之外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野生动物。
要是以前她可能看到热带地区常见的蜥蜴还会有点发怵,如今她也是见识过两百只守宫的人了,什么花色大小没见过,大概只有哥斯拉能让她惊叹一下。
她伸个懒腰,问聂尧臣道:“你怎么没下海去玩,守着我干嘛?还怕我跑了?”
“我有点工作要完成,看你还在睡觉,我也不想玩。”
说来也怪,她这种夜里正常入眠都有困难,时不时要靠药物和催眠音乐的人,到这小岛之后,不仅晚上睡够八小时,每到下午还要睡个午觉,连梦都没有,非常安稳。
存在即为合理——心理医生们有时说的还是有些道理,换个环境对人的情绪和睡眠都有助益,至少她在春海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憨甜的觉了。
睡得好,心情就好,思路也越发清楚,忽然意识到之前种种她还是太着急、太沉不住气了。
相应的,她把聂尧臣也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现在就算他帮忙,也未必就能给他二叔定罪。
毕竟二十年时间,哪怕是当年已经被刑侦提取的证据都有可能灭失了,人证更是难找,有些人也许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含琦曾跟她说过,法律的真相靠的是证据,假如证据不足,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他干的,也定不了他的罪。
法律真相,并不等于事实真相。
然而要惩罚凶手,只能借助法律的手段,因此寻求有力证据才是最为要紧的。
现在打草惊蛇,不知道聂权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聂家拥有私人飞机,聂权要是反应够快,都能赶在公安机关找上他之前就离境了,随便去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什么天理昭昭,恶有恶报,这辈子也就谈不上了。
她庆幸聂家成员并不全是聂尧臣这样的智商。
来到这个岛上,两人果然谁都不提这件事,仿佛真的是到了世外桃源、平行时空,可以不再过问人世间的烦恼。
也难怪她能睡得好了。
下午两人常到海边去,有当地潜水教练手把手教两人浮潜。
聂尧臣不擅长运动,只有游泳除外,且他学习能力真的超强,试过两次就找到窍门,乐在其中。
元熙自从上回自导自演那一出溺水的“苦肉计”,对水下环境多少还有点恐惧。她依旧没学会游泳,get不到水中呼吸的节奏,一慌乱两腿就忍不住乱蹬。
聂尧臣会过来抓住她的手。
她告诉自己,克服这样的恐惧其实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想看鱼,珊瑚和海葵。
那些五彩斑斓的颜色,只在童年的梦境中出现过。
后来整个人生都过得太过灰淡,这些橙红、靛蓝、绛紫、草绿就再也不曾入梦。
“我的守宫们也是彩色的。”
他这样强词夺理,那意思好像是怪她怎么没有爱屋及乌也多爱它们一点。
“怎么,想你的小宝贝了?想它们就回去吧,不用陪着我,真的。”
从来到岛上,他真可谓是贴身24小时守着她,让她连出门找个药店买避孕药的空档都没有。
当然也可能岛上压根儿就没药店。
“英叔和王嫂会帮我照顾它们的,这些年他们都学会了。”
他有时出差在外,十天半月回不去也是他们帮忙照顾。
但他其实更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由太太照顾它们。
这样就好像他是爸爸,而她是妈妈。
他的童年不曾玩过家家的游戏,一蹉跎竟然到了这个岁数才启蒙,感觉好像有点晚了。
关于孩子,两人有着这般截然不同的心思,在床上的节奏跟之前也就不太一样。
没有药,元熙不敢冒险,一次两次可以,多了谁都说不准,因此能推就推,说自己时差啊、困了要睡觉啊,甚至同床共枕都有意跟他隔远点儿,避免撩到他。
反正床那么大,纱幔笼罩下,像一个小小的房间那么大,隔开一些距离,也不觉得怎样。
总之不如以往那样主动。
聂尧臣也就不多做什么,挨着她睡也只是轻手轻脚从身后抱住她,看她睡得好,顶多亲亲她,主动伸手在她身上轻拍几下,像哄小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