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回牧冷白皮,身上有一点印子就会留好长时间。他蜷了蜷手指,将自己累成病恹恹的表情往枕头里藏了藏,气得肩膀都在微微颤动。
半晌,才能小心努力地爬起来穿衣服。
感觉动作大点儿,他就会犹如骷髅一般立马散架。
楼下陈肃起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梁凉,此时正在说着什么话。陈肃起全程未发一言,单方面就是梁凉在汇报。
等对面不说话了,陈肃起才抬头问:“谁爆的料,查出来了么?”
梁凉:“查出来了。”
陈肃起面无表情,起身走到餐桌旁,抬手成扇状,开始对着那些冒着热气的饭菜扇风,用来勾引人似的。
“告。”他头也没回,说。
梁凉苦着脸,没吭声。一分钟都没等到回音,陈肃起手上没停,疑惑回头,“怎么?”
“告不了。”
“嗯?”
“陈总,”梁凉脸更苦了,瓮声瓮气地说道:“人家又没造谣,那离婚协议……确实是你们签的没错啊。”眼看着陈肃起脸色越来越凉,不知道他是对狗仔的行为不满意,还是单纯不想听见离婚的字眼,梁凉语速立马快了起来,“牧哥是个演员,在这个圈子里被狗仔蹲太正常了,况且他热度还那么高……所以最多只能给个警告。不然人家还说咱家小家子气是不是?”
“谁跟你咱家?”陈肃起眉头蹙了起来。
梁凉轻拍了下自己嘴巴,点头改口,“您和牧哥家。”
“不过,”梁凉又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广大网友对你和牧哥的感情生活那么关注,热搜我让公关撤过两次,然后现在还在上面。”
“……”
陈肃起给食物扇风的动作停住了。
特么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之前因为把自己老婆保护的太好,网上没有话题给网友们讨论,烛回牧和他也不怎么看网上言论,根本不知道一个离婚能爆出那么多欢天喜地看笑话的!
反正现在微博上风向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烛回牧在这场婚姻里极度卑微,陈肃起当年因为姓氏娶的人家,现如今终于腻了。两个人一定已经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了,真是今年最真实好笑的新闻。
“你去……”
“陈肃起!”声音一出,陈肃起先止住了要对梁凉说话的话音,霎时抬头去看。就见烛回牧扒着走廊栅栏,向下微微探着身体,对着他指了指手机,“你特么刚跟我离个婚就闹得人尽皆知是不是!敢情当年不是你先追的我了?”
“……也对,”烛回牧生气地看着他,“当年你追我,别人也只是知道你是因为我姓少见才追的,现在别人都来看我落魄的样子也应该。”
他完全已经忘了这场婚姻里到底是谁不要的谁。
陈肃起嘴巴微抿,开始咧嘴假笑,没回答烛回牧的控诉,只先打了个招呼,“呦,前老婆醒了?”
“……”
烛回牧瞪他。
陈肃起用背影朝梁凉挥了挥手,“先这样吧,我来处理。你走吧,带上门。”
直到梁凉已经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烛回牧还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对着陈肃起生气。
陈肃起刚才停止扇风的动作又动了起来,他说:“赶紧下来吃饭,别逼我上去吃你啊。”
话落,烛回牧肚子又开始不争气了,比昨天晚上还多叫了一声。五分钟后,洗漱完,烛回牧坐到了饭桌前,丝毫不客气地动筷子。
“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烛回牧往嘴里扒饭,问他。
这次的戏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在赶他。陈肃起脑门儿的青筋好像又在跳了,他皮笑又不笑,没好气道:“你在这,我不在这在哪儿。”
烛回牧“噔”地一下放下碗,皱眉,“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我是自由的。”
陈肃起也“噔”地一下放下碗,说:“咋滴了,离了婚不能复婚是吧。”
“我不要跟你复婚。”
“你说了算?”陈肃起冷笑,不屑地让他认清现实,“昨天我就已经提醒你了,你老公公和婆婆还被我扔在太平洋给我打工呢,你爸爸欠我钱,你在替他还债知道吗?你想走就走,钱还完了么?”
不知道是剧本儿就是这样设定的——往随即发挥的路上走,还是这时候的烛回牧总是有点儿不大聪明,他都没怀疑公公婆婆到底是谁爸爸妈妈,闻言嘴里的饭都不香了,干巴巴问:“欠你多少钱?”
“啧,”陈肃起瞧不起人似的发出一个语气助词,好像对方一定会还不起一样,“五块二毛一。”
烛回牧怒了,“我还不起你那五块二毛钱?!”
小时候烛回牧有这种情况时,家里的大人和陈肃起让小烛回牧两次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最后每次都是陈肃起主动将烛回牧引入自己的“表演陷阱”里,让他主动开口说话,进入到一个故事里去。
然后等人自己回过神来,烛回牧会和陈肃起笑成一团。
所以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比陈肃起更了解烛回牧。
他早已经习惯引导烛回牧走进自己的“陷阱”。
“嗷,你还看不起五块二毛钱,你以为五块二毛钱是多少?!”陈肃起一脸严肃,煞有介事道:“他能买得起一颗原|子|弹直接炸掉日本!懂吗?”
“……”烛回牧怀疑地看着他,小声问:“是吗?”
陈肃起更认真了,“嗯哼。”
烛回牧陷入了沉思,仔细算自己拍戏能挣多少钱,他记得都是以万起步的啊……五块二到底是什么单位?
不过提起拍戏,他好像过几天就要回剧组了——他的电视剧还没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