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也仍旧锁着,只不过一楼有扇窗户,常年不开。司谣艰难撬开窗,坐上去后,借着微弱的夜色,第五次往下探了一眼,心死发现,窗外的高度简直比窗内多深出一大截。
窗外,远处是操场,近处是一片草地。想要出去,就得从窗上跳下去。
司谣估算了一下脚底离草地的距离,脑内做起了物理题。
已知高度大约一米五到两米,问:直接跳下去的结果——
a:落地顺利。b:落地脚崴。c:落地成盒。
……
司谣怕高。
一些不愿意再回忆的过往涌上来,她的身体本能往后缩了缩。
随后,一阵夜风幽幽吹过,婆娑的黑色树影映在钟楼的墙体上,晃动得张牙舞爪。
什么笔仙咒怨,红衣女鬼,跳楼学姐……形形色色的校园恐怖传说开始不断在她脑海里膨胀。
司谣又硬着头皮,身体往前挪了挪——
“给陈瑞喂球能有用,母猪今晚就能上树了!”
忽然隐约响起一阵谈笑声,从操场那边过来,由远及近。
“讲点道理,傻逼儿子,我这小前锋还没把你打服?”
“就你这菜狗……”
“哎简神,等下你直接回家?”
……有人!!!
听到声音,司谣差点就要感动到一秒汪出泪来。
借着月色,她努力辨认了下。
应该是从体育馆那边过来的一群男生,刚打完球,一群人穿过操场,边聊着天边沿着塑胶跑道,松松散散往学校门卫的方向走。
会经过钟楼。
跑道最近的一侧离钟楼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司谣仍在窗户上坐着,整个人半掩在月色打下的树影里,没人注意到这边。
她巴巴望着不远处经过的一群男生,刚想开口——
人群中,走在最旁侧的男生像是有所察觉般,视线自手机屏幕上抬起,侧脸看了过来。
司谣的声音戛然堵住。
——简言辞。
手机屏幕莹莹照亮简言辞的脸,应该是刚打完球,他只穿了件短袖,露出的手臂肤色白得晃眼,在一堆汗湿躁动的同龄男生里,显得越发干净。
虽然穿着和旁边一群同学差不多,但男生的身段格外修长出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他看见她了。
视线相接,司谣愣愣杵着,她确定简言辞看见了她。而下一秒,他神色依旧,平静扫开了目光,转头接旁边人的话。
一群人就这么走过去。
四周又沉入寂静。
司谣憋了足足有五分钟。
见死不救!
人格分裂!!
精神疾病!!!
司谣兀自忿忿:“狐,狐狐狸精!”
“叫谁狐狸精?”
一道润泽声线倏然从钟楼的另一面传过来。
司谣刹那收声,僵滞地扭过脑袋,见原本已经跟着他们离开的简言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钟楼底下。
她表情空白。
简言辞走近,就在司谣的鞋尖离他肩膀不过半臂距离时,停下了。
“骂这么凶啊。”她见简言辞抬了抬眼,眼梢稍稍弯起一个弧度,小钩子一样,一字一顿兀自重复道,“狐、狸、精。”
“……”
简言辞对这个称呼感到新鲜:“你怎么随随便便就骂人?”
司谣编不出一个字。
她动了动,刚想缩回钟楼,蓦然脚上一紧。
简言辞正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回味了下,礼貌询问:“难不成是在骂我吗?”
司谣刚才脑海里闪过的一幕幕都没有眼前这场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