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想法,顾云杳见到曹家人的时候,多少带了些打量的目光,曹家人不同顾家,那都是真正的忠良武将之后,她敢说,若非他父皇太过昏庸,曹烈绝对不会降了玉戎。
曹家她很欣赏,只是当年的曹烈被她父皇逼走的太早,她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小女顾云杳见过曹将军,夫人还有大公子。”她一一行礼,气度风华皆是前世经年累月养成的,一时之间看的曹家三人都愣了神。
直到顾云楼清咳了一声,三人才回过神来连声说失礼。
曹烈是个直性子,上前一步,也不管眼前这就是个小丫头,抱拳一礼道,“还请小姐把当日的情况再跟我说一遍,我女儿的死,绝非一个侍女就能了结。”
他去定王府上走了一遭,得到的结果就是凶手就是那侍女,供人口供和证据都十分确凿,可就是这么天衣无缝的说词里,曹烈看出了不一般。
她女儿尸身明显有与人争执的痕迹,一个侍女,就算胆子再大,与主子争执那都是自毁生路,何况以她女儿的性子,那丫头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曹小姐的死确实不是那侍女所为,不过凶手是谁我也不知道。”顾云杳不疾不徐的说,但这却让曹家人心里起了一层波澜。
顾云杳知道,以曹烈的性子定然是去过定王府,可他还是来了这里,来找她,那说明定王一定是敷衍了事,不仅没能安抚曹烈,反倒让他起了疑心。
这可就怪不得她了,你要拉拢的人要怀疑你,她也是没办法的呀。
“到底怎么回事,顾小姐又为何如此说?”曹烈到底带兵打仗久了,就算性子耿直也多出几分谨慎来,反问顾云杳道。
顾云杳也不搭理他,先请人坐下,又让师浅雪奉了热茶,待几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才缓缓说道,“曹小姐身上有与人争执不甚留下的擦伤,而那些擦伤很明显有尖利指甲划过的痕迹,刑场那个只是个侍女,按规矩,她的指甲不能留长,更何况是尖利。”
大族望门中多数都有这个规矩,侍女是服侍夫人小姐的亲近之人,等级越高要求就越严格,因为都是贴身侍奉。
试问一个丫头若是十指指甲细长尖利,那在给小姐夫人净面梳头时,一不小心那可是会毁了夫人小姐的脸和头发的。
李敏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一直觉得不对劲儿,当日看到钰儿身上伤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也正是因为那些伤口,她才会听信了旁人的话,认为顾云杳是凶手。
现在想起来,怕是那人也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顾云杳点头继续说,“我与母亲兄长已经离开顾家,原本我也不想多生事端,只是看你们也与我母亲相差无几,痛失女儿想来也是心痛万分,这才肯出言相告,还请曹将军莫要说与别人听,否则……”
她环顾了四周,神色略显忧愁。
曹烈立刻起身对着顾云杳就是一个躬身大礼,她如今的身份哪里受得起,忙起身摻扶,曹烈却执意如此,“顾小姐的大恩大德,曹烈没齿难忘。”
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曹家大公子曹刚忽然也对着她一礼,“可否再请教顾姑娘一件事。”
顾云杳实在没辙也就不拦着了,示意他直说无妨。
曹刚迟疑了一下道,“舍妹的死,为何会栽赃在你身上,你可是知道,知道是谁……”
他的话还没问完,李敏已经呵斥住了他,“刚儿,怎可和顾小姐如此说话。”
顾云杳心中一动,立刻就有了计较,客气礼貌的说了句没事,有一脸为难的迟疑了好半天,直看的曹家三人一颗心七上八下。
终于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我曾被当成凶手抓到牢中,还因此受了伤。”顿了顿她继续说,“我觉得那日进牢房中的人,十有八九和此事都脱不了干系。”
她把定王妃、王瑶等人都说了出来,顺道还不经意的提了这两人与兵部尚书家的关系,更顺道说了当日定王是如何迫不及待一力揽下此事主导权等等。
至于顾家,顾云杳相信她即便不说,只要顺着倪安柔那丫头的线儿,早晚也要摸到李涟儿和顾芯眉的头上。
后宅里玩小的她不怎么放在眼里,如今逮到机会,她们就来一把大的,若是顾之曦知道因为顾芯眉和李涟儿的不知天高地厚而招来政敌,心里会是怎么个滋味。
心中冷笑,顾云杳脸上却露出一副惊骇的表情,手更是按住了自己曾经被细长钥匙刺伤的肩头,那模样看的曹家人心中怀疑顿时如潮水般涨了起来。
曹烈到底在朝为官,神色凝重之余带着几分鄙夷和恨意,他效忠玉戎,乃是觉得他会是个好皇帝,可他的儿子竟然纵容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
“多谢顾小姐告知,大恩大德,曹烈无以为报,若将来有用得着曹某的地方,请尽管告知。”说完又是抱拳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许靖容回来时手里还端着糕点,见曹家的人要走,还疑惑的看向屋中的兄妹三人。
李敏拉了许靖容的手寒暄道,“许夫人若是闲来无事便到府上坐坐,我左右一个人也是……唉……”她说着眼中泪光闪闪,看的许靖容立刻点头说好。
许靖容去送曹家人离开,顾云楼和顾云淆对视一眼,自家妹子这手段厉害啊,不动声色就把定王处心积虑想拉拢的人给收到自己囊中了。
顾云杳心里却不这么想,曹烈嘴上是这么说,但一旦她所求之事稍显逾矩,他定然也不会因为这一句两句提醒而帮她,所以,曹烈并不是彻底站在她阵营中的人。
眉眼收敛,她手指不经意动了动,接下来或许许靖容会是曹家走向她的一个媒介,以她母亲的性子,曹家夫人一定会很快与她姐妹情深。
这念头在她心中动了动,随即被她压了下去,这只是她的事,利用许靖容似乎不太好。
“大哥二哥,没事我就先回房了,昨晚并没有睡好。”她说着往外走,顾云楼跟在她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明日娘让咱们一起到寺中进香,说是庆贺乔迁之喜。”
顾云杳顿住脚步,明日?明日顾家大张旗鼓庆贺新夫人设宴,许靖容却拖家带口到寺中进香,她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好,明日就同母亲一起去进香。”说着冲顾云楼眨了眨眼,后者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转身进了屋子。
回到自己房间时,李良政已经站在了屋中,看到顾云杳立刻单膝跪下,态度时分恭谨的道,“多谢顾小姐救我家王爷,请受李良政一拜。”
顾云杳不闪不避,任他跪拜,眼睛却看向玉非寒,“既然他来了,那王爷还是尽快回去王府比较好,我这里到底守卫松懈,万一……”
她的意思相信玉非寒知道,宫里那位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要杀他,但既然已经出手,断然没有一次不成二次不来的道理。
“嗯,本王也觉得应尽早回去。”他给李良政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转身翻窗离开。
顾云杳看着自己屋子这扇比门还吃香的窗子,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改小点,这样以后能进来的也就只能是一些娇小的美人儿了。
玉非寒离开已经到了入夜,理由很简单,大白天的再怎么避人耳目也有万一,所以一直拖到了入夜,趁着夜色几人匆匆离开。
临走时玉非寒给了她一块玉佩,只放在她手中,却什么没说,以至于如今念婷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玉非寒原来还好这口,喜欢幼齿。
顾云杳眼角眉梢和嘴角都在生生抽搐,忍无可忍一脚把人给踢了出去,她眼睛是不是有问题,要有她不介意直接送去败家子那里给她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