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懒得理会这等间言碎语,毕竟我也无法否定自己的过去,但这对蓝嗣瑛形象有伤,只得託了人去查出流言的源头。
我的事,是从前在盈香馆竞得我初夜的汪源散播出去的,他前一阵子随父亲至东北当差,夜里醉酒,在茶馆胡言乱语,让说书先生编成了段子,我的破事便一传十,十传百。他甚至找人画了我的肖像,分发至大街小巷,託他的福,如今的东北,没有人不知我的长相。
「这汪源也是不知好歹。」我倒不在意外边怎么传我,老老实实过日子,我起码对得起我自己。只是同情起汪源,敢来蓝嗣瑛的地盘撒野,这汪家小紈裤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想来他也许是对我念念不忘,由爱生恨,才会介此机会毁我名声。
我遣了鹤顶红,对汪源多番警告。
「近日听说了不利姐姐的流言……似乎有人在传,姊姊过去曾是王都盈香馆的花魁。」秀儿端上一盘小点,为我倒了杯茶水。
「既然早已传开了,我便直说吧。我星璨,确实曾是盈香馆的红袖添香。」
我见她的手抖了一下,她神态古怪,但很快恢復过来。「姊姊让人恶意毁谤,难道一点也不在意?」
「眾人爱怎么传便怎么传吧,你也知道留言是堵不住的,我在意这种事又有什么用。」
「是啊,姊姊为人善良,大家都说王妃是仙女下凡,定不会相信这等胡言乱语。」秀儿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有些坐不住了。「时候不早了,秀儿还有工作得做,便不留姊姊了。」她甚至对我下了逐客令。
我思来想去,她今天的怪异之举,可能也是心里无法接受我的出身吧,毕竟右贤王何许人也,每一代王妃皆是出身高贵,蓝嗣瑛取了个花楼女子,想想都觉得可笑。
我有些伤神,我交一个朋友挺不容易,而她说断就断。
我在王府待了几日,懒洋洋的也没出门,蓝嗣瑛察觉我这几日兴致缺缺,便问我怎么没去城东找姊妹玩。
我叹了口气,「她知道了我出身不光彩后,态度变得有些怪异,她可能认为我噁心吧。」
「那汪家小子,不要命了。」蓝嗣瑛咬牙切齿道。
「算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只是你连带被羞辱,我有些难受罢了。」
没想到几日过去,我收到秀儿求见的消息,我惊喜万分,连忙将她迎至花厅。
她带着一盒糕点,一壶甜饮,说要给待產的王妃解解馋。
「姊姊好几日没来了,秀儿想念姊姊得紧,便不请自来,望姊姊莫要见怪。」她掀开竹篮,取出一碟南枣核桃糕,「秀儿如今手艺大涨,我做的核桃糕,顾客也觉得好吃,姊姊若不嫌弃,不如尝一点。」
唔,这味道真不错,甜而不腻,核桃又酥酥脆脆。「你看起来过得挺不错,真是太好了。」我朝她递以微笑。
「还有这个银耳藕粉汤,是秀儿亲自煮的,对女性身体不错,姊姊也多喝点。」她舀了一碗,推到我面前。
我试了一口,不得不说,她的手艺当真符合我的胃口,我得想方设法将她骗来王府。「你要不来当我的私厨吧,我发的例钱绝对不亏待你。」
她却为难一笑,「多谢姊姊抬爱,然秀儿……还是想靠自己养活自己。但姊姊若是爱吃,秀儿倒是愿亦时常叨扰。」
唉,对于我叁番两次的招募,她倒是如贞节烈女般不为所动。虽然可惜,但我尊重她的决定。
与秀儿聊了一下午,她在晚膳前回了城东。自那日起,她时常带着欣珍饼舖的点心来探望我。
二月底,杏花花期到了尾声,桃花含苞待放,有几蕊粉红花苞已预先展开。
我在院子里勾勒杏花残枝,突然肚子一疼,鲜血染红一地的白杏。
「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罗儷见我蜷缩着身体,摀着肚子,惊慌失措,「快来人,王妃落红了」。
鹤顶红二话不说,将我横抱起,往寝居里迈步。「鹤顶红,王妃她!」
「罗儷,你通知护院去找王爷来,我去请医女进府。」
我只感觉肚子阵阵抽缩,不知是否即将临盆。然而我才怀胎近七个月,孩子若在这时出生,不知能不能活下去。
「罗儷……我好痛……」我的zǐ_gōng,似乎让人紧紧揪着,血液如涌泉似的往外渗流。忽然嘴里卡了个东西,我想都没想便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