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奉旨下山
性慈大师被邀去历山参加大会去了,说是半个月就能回,可半个月后回来的只有一纸书信,大意就是“历山挺好,我要多住几天”。
明林挺郁闷的,本来掐着指头算性慈大师的归期,那几天还有点儿紧张,跟见圣上的紧张又不一样,圣上他不熟,可师父却是从小把他拉扯大的,他很怕自己说想还俗会伤了师父的心。
关于“还俗”这事,他不是第一次想了。
小时候,被师父罚跪罚的腿疼想还俗;看见有拜佛的施主吃香香的糖馋的睡不着的时候想还俗;抄佛经抄的手腕要断了的时候也想着还俗。
总之在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每次看见有同门还俗了他都要跟着躁动一番。
只是躁动完了也就那么着了,真还俗也没地方去,费那劲儿干嘛。
所以师父总训他:“明林,你心不静。”
那天去找白怡,她说她要嫁人,他都没怎么想就说了可以还俗陪她,可能是还俗的念头虽然被压着了,但一受刺激还是容易往外出溜——白怡就是那个刺激。
也说不好还俗了要怎么陪白怡,反正他就是想霸着白怡不让她嫁人。似乎认识了白怡以后,他那本应无欲无求的心就开始不安分了,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跟白怡在一起的那几天觉得特别高兴,比他在寺里呆的这些年的高兴加起来还要多。
他可能真的是悟性差,佛缘浅,虽说佛讲的道理他都明白,可他的苦恼佛却不能解决。所以他决定自己去解决,解决完了他在山下一样礼佛。
师父不回来,他就没法下山,也不知道白怡会不会担心。反正她有将军府的拜帖,担心了自己到寺里来问就好了,他觉得她不像胡思乱想的人。
去找师兄练武的时候,看见个新入寺的小沙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还没他手里的棍子高。明林过去帮他把棍子放到了高架上,捏了捏他的脸,“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小沙弥有模有样的合掌施礼,“师兄好,我是鉴色。”
明林又捏了他一下,“我不是师兄,我是你师叔,休息会儿吧。”
鉴色的脸蛋又嫩又滑,摸完了手里还有几分软软的感觉,这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好像白怡的脸也这么嫩的。不禁想起来那晚灯熄了,他捧着她脸的场景。
明林叹了口气,鉴色小师侄,希望你能好好鉴清“色”之一字,师叔我就先糊涂着了。
半月之期过了好几天的时候,白怡是打算上山去找明林问问的,看是哪里出了障碍。谁知宫里忽然就出事了,街上全是穿着铠甲的官兵,东西市封了,铺子也不能开张。有大胆的人开了门想出去,却被城里萧肃的气氛吓得不敢多说话了。
白怡连门都不敢开。
她忘不了当年就是这样的官兵拿着大刀把母亲给带走的,或许她没看见的时候她的父亲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也是这么被带走的。她对这样的场景充满了抵触的感觉,甚至连房门都不想出,圈在被子里难过。
红绮那天陪姑娘去寺里就觉得怪怪的,守在门外的时候偷眼看了一下里头,看见了那个俊俏和尚正拉着姑娘的手在笑,心咯噔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她原本是李渊书房的二等丫鬟,被送到白怡这里的时候李渊还叮嘱过她好好伺候姑娘,姑娘待她很好,不苛刻也不体罚,有什么好吃好用的还会赏她一份,所以她下定了决心要好好跟着姑娘的。
可……可姑娘怎么能这么不自重呢,这要是传出去了,姑娘可还怎么活呀!
她知道姑娘和那个和尚定了半个月的期限,好像是说半个月以后那个和尚下山来看姑娘?
半个月到了,和尚没来的时候红绮还挺高兴的。可眼看着姑娘越来越消沉,脸颊都有些瘦下去的时候她又替她心疼,然后心里暗暗的骂那和尚不靠谱。
端着刚熬好的鸽子汤进了白怡屋,看见她正用被子把自己包的紧紧的,倚靠着床架子坐着发呆。红绮没由来的就觉得这样的姑娘看着可怜,把托盘直端到白怡脸前,“小姐,看你中午都没吃下什么饭,喝点儿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