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已经走向了末尾,可白怡却觉得一日多过一日的胸口发闷。
伺候的丫鬟看她好几日都没怎么动筷子,连原本爱去的菜地也不去照料了,有些慌神,给京里的李渊传了个信说明情况。
京里的局势正处在胶着状态,瞬息万变,可李渊却不像前二十年那样处处算计处处谨慎了,似乎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到底是希望举事成功还是保持现状。
收到传信后,他叫萧钦安排了马车去庄子。路上,不想自己待着的李渊把萧钦也叫到了马车里陪自己聊天。
“你也很久没去庄子了吧。”李渊前几次都给萧钦安排了更重要的事,并没带他一同前往。
“是挺久了。”萧钦让马夫去骑马,自己亲自坐在前头驾车,不时的回头跟李渊聊两句,“有时候还挺怀念在庄子里的生活,几岁那是,你领着我去打枣,我爬到树上晃枝子,你在下头拿衣服兜着,结果正碰上大将军来查我们的功夫和功课,当时我都吓傻了,觉得他肯定得训咱俩,结果他把咱俩一人一边的架在肩膀上举着……”
“六岁,那年姨娘染了风寒,整整拖了半年才好,咱俩去打枣就是想给她炖枣吃。”李渊补充他的记忆。
“对,六岁。真奇怪,那么小的时候的事居然还记得。”萧钦一扬马鞭,“说实话,我觉得在庄子里可比在将军府高兴多了。”
想到萧钦一直只能以自己的伴读、侍卫这种下人身份出现在别人视野中,李渊有些内疚,“这些年委屈你了,等真成了事,那些官职你随便挑。”
“嚯!”萧钦笑起来,“您这还没坐到那位子上呢,就开始有当昏君的潜质了?”
“咱俩谁跟谁啊,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连这身份都用的你的,你就是想当皇后,我一咬牙一闭眼的也就忍了啊。”李渊也往外坐了坐,看着两侧飞驰的风景,难得的放松了心情。
“去你的!少占我便宜!谁给你当皇后!”萧钦用马鞭朝着车厢内虚晃了一鞭,“你的皇后搁庄子里绝食呢!我说,她这是几个意思,不想嫁你?”
“不能介呀,上次谈的挺好,她也是个明白人。”李渊谈到白怡有些惆怅,“哎,是我连累了她一家,翔安侯当年冒死护下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活不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他也不会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结果。其实我十一岁那年见过她,当时翔安侯已经被圣上打压的很厉害,来见了我一面,和我谈了很多做人的道理,没想到那居然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那次见面翔安侯领着杨芃来的,她大概十岁吧,门牙掉了,说话漏气,说不清楚被人笑话了就要跟翔安侯撒娇生气要吃好吃的……那时候她过的多好,我还偷着羡慕来着,结果再见的时候她性子已经大变了。得亏她聪明,也能忍,不然真不一定活的下来。”
萧钦抠了抠耳朵,“你这记性也够可以的,那么久之前的事还记得呢?别不是十岁那年就看上人家了吧?”
李渊朝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再胡扯我给你踢下去。”
萧钦挨了一掌老实了些,今天去庄子权当散心,他也不想和李渊说那些朝堂上的事了,倒是对另一件事挺上心,“我想问一句,你打算把暖阳怎么处置?”
“自然是和柔妃娘娘一起接出来好好照顾。”
“哦?”萧钦似笑非笑的,“然后给她找个如意郎君?”
这话有些戳人痛处了,萧钦比李渊看的更清楚,甚至也看得出李渊的挣扎和心动,他老成的叹了口气,“庄子里放着的那个,如果不是真心实意的放在心上,你何必去招惹人家?”
“你知道的,娶白怡,不只是给翔安侯的一个交代,更是为了将来安抚老臣的心,儿女私情什么的太费心神,还是算了吧。”李渊摇摇头,“我想白怡也是这么想的。”
“李公子,我想了很久,咱们的事还是算了吧。”白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反应最大的不少李渊,而是他身后正拿着水喝的那位——萧钦一口水差点没喷了李渊后脑勺上。
李渊倒没觉得气恼,就是有些疑惑,不是谈的好好的么,怎么说变就变了?
“可是庄子里呆的不习惯?还是下人们服侍的不好让你受气了?”李渊说这话的时候扫了一眼屋里,当值的下人们立马跪下磕头,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