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里,季染风一边看手机一边把头发吹干了,顺便回复了徐悦的微信让她不用担心,祁慕然这里他来照顾。
他刚把消息发送,祁慕然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还留在这里,站在原地愣了下,“季染风?”
“嗯。”季染风朝他招手,“过来。”
祁慕然吃了药,还处在易困的阶段,没心情去想季染风要做什么,直接抬脚走了过去,被对方按着肩膀坐下来,干净的毛巾盖在脑袋上。
祁慕然有些木然,“你在干什么。”
“照顾我的同事。”季染风抓着毛巾把祁慕然的脑袋揉搓了一通。
祁慕然抬手去抓他,“我不用……”
季染风轻轻捏住了他的后颈。
那一处薄薄的皮肉,骨头一节一节,好似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的脆弱。
季染风说,“闭嘴。”
祁慕然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猫,不怕这个,但抬眼看见季染风的神色,他还是决定闭嘴。这人绷起脸来也是真凶,明明素着一张脸,眉眼干净,却像是被冰水浸过一般,摸到都会割手。
季染风帮他把头发擦到半干,又拿了吹风机过来,让发丝摊在指间,一遍遍吹干了,才放开祁慕然。
正在季染风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祁慕然忽然开口说,“我不想干了。”
季染风瞥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未停,“是不想拍戏还是不想当艺人?”
祁慕然耷拉着脑袋,“都不想。”
季染风说得很直白,也很无情,“就算你不做这些了,也没办法再回去当个普通人。”
“更何况……”季染风轻笑一声,“孩子不想上学就不让他上了么。”
孩子祁慕然:……
他用力抓了把头发,刚被季染风梳顺的发型瞬间炸了,好几搓翘起来,模样有些滑稽。
虽然跳舞的确是他热爱的东西,但是在他报名选秀的那一段时间,想要脱离家庭控制的欲望会更加强烈一点。
可没想到刚从让他这二十年来都难以呼吸的地方逃离出来,却陷入了一个被监视控制更严重的地方。
而这次监视他的人更多了,电话,微信,住址,无孔不入,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隐私,他哪怕去超市买了瓶水都会被人po到网上,津津有味的讨论着他的睡衣和拖鞋,在网上售出几万件的同款。
“一味的逃避是没有用的,这只会让她们越来越猖獗。”季染风用手指将他那些翘起的头发压下去,“换个思路吧。”
祁慕然被他摸着脑袋,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一只乱发脾气的狗狗,“那你说要怎么办?”
季染风俯下身来,与他视线平视,“我可以教你演戏,却无法教你怎么生活。”
“自己想吧,如果躲不过的话,换一种方式,正面迎击应该也不错。”
他说着,又上手揉了把祁慕然的头发,“睡吧,今天我们就不对词了。”
季染风关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光芒微弱的暖光灯光,祁慕然的背影一下被拉的很长,而他本人背着光坐在床边,身影看上去很寂寥。
季染风把床另一边的被子掀开,动作自若地躺了进去。
祁慕然一下回过神来,环视房间自己那些散落的东西确认是自己房间没错,“……你搞错地方了。”
季染风帮自己掖被子,“没有,我知道是你房间。”
祁慕然:?
他一下捂紧了自己的衣服,“你想做什么?”
季染风看他这样,忍不住翻白眼,“把手放下,别这么自恋,我没有那种爱好。”
他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关心一下同事的身心健康而已,毕竟明天的戏份很重。”
祁慕然吐槽,“你就是这么关心的?”
他一边说着,还是从床尾爬过来了,顺着季染风掀开的被缝钻进去,“嘶……你洗完澡还喷香水?”
“……你鼻子失灵了,这是沐浴露的味道。”季染风一松手,让被子落在祁慕然的脸上,“我也不是很会安慰人。”
“不过我觉得,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单独呆着。”
祁慕然闷在被子里,四周一片漆黑,季染风身上的味道就更清晰了。其实这人也没说什么,就这么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句话,却忽然让祁慕然有点鼻酸。
矫情个屁,他对自己说。
季染风等了两秒,见他没动,怕这人把自己给闷着了,便把遮在祁慕然脑袋上的被子给拽下来,“想什么呢。”
“我在想……”祁慕然悄悄把下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季老师太贵了,请来陪床,我怕是要倾家荡产。”
季染风:“没人惦记着你那点钱。”
祁慕然沉默了一会儿,从收工开始就狂跳的心脏终于放过他,变得平缓了许多。
身边有温度的感觉很奇妙,虽然他非常享受那些在练舞室精疲力尽的夜晚,或者是熬夜拍物料,一整个棚里人来人往,越是吵闹越是让人心里安静,但这种机会不是特别多,大部分的时候身边的工作人员会要求自己休息,以保证自己在下一个行程里的状态是ok的。
但这种独处的时间很折磨人。
越是安静,心事越是多,纷乱如浪潮一般压下来,将他束缚住,难以动弹,呼吸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