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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思远,西卉迟,所以凤九仪直奔着南边而去了。
她按照系统给的捏脸模板给自己改头换面了一番,并且很快定下了人设:被坏男人骗钱骗色,修为大跌,悲痛之下孤身离开家乡,期望用江南的风光治愈自己的余生。
多么丰满的人设呀。
凤九仪再将自己的新名字写在纸上,以防自己忘记:阿仪。
系统帮她掩盖了燕飞那边的bug之后,就千里送别凤九仪,消失了个干净。
此时是冬入春,南边的天气还很冷,这里没有什么雪,但地面湿滑,阿仪第叁次因为差点摔倒而崴到脚之后,不由有些许幽怨。
说实话,修了这么多年仙,她早就忘记此前痛苦的社畜生活是什么样的了,因此对这种早起上班却诸事不顺的状态很是不适应。
她的工作是给城里典当行老板的小女儿周月传授修炼之法,今年年初周家送周月去测灵根,结果是杂灵根,不如人意。但宠女儿的周老板为了圆女儿的梦,还是广纳贤士,诚招家教。
九仪当时循着味儿就来了,见到那小姑娘,心里感叹:这资质可真不怎么样呐,嘴上却赞叹:“小小姐的气质真如仙人一般。”
周月心花怒放,拍板就要她了。
该说不说,九仪在见周月第一面的时候就拟好了教学计划,周月这个小公主性格,修炼是绝对吃不了苦的,她喜欢的、追求的,其实是仙人那种肆意潇洒的姿态,譬如飞来飞去,譬如凭空掏出一把武器震慑别人,譬如徒手变花变草变小狗变小猫……
师之教,杂耍也。
“小姐今日起得怎么这么早。”九仪本想在教室偷懒一会儿,谁知今日周月这个小懒虫居然舍得准点到,害得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周月看到她,眼睛一亮:“凤师父,你来,我有事要问你。”
凤九仪被她一拉一拽,被迫按在椅子上,颇有些无奈:“有什么事情?”
周月从小千娇百宠长大,是个十足十的娇小姐,能叫她情愿起早来问询的事情,恐怕也是周家上上下下最关心的事情了。
她说话间打量一番周月,发现一直侍侯着她的那个小丫鬟不在,更是奇妙,她这居然还是偷溜出来的?
周月皱起脸来,抓住她的袖子撒娇:“凤师傅,我要学些真正的功法,往日那些花拳绣腿,拿出去都被人笑了!”
凤九仪慢条斯理地抽出袖子,笑容不变:“谁敢嘲笑小姐呢?”
“这个……”周月支支吾吾,不肯详说,只道要学能打人的功法,再不要变花了。
实质上她也不能变花,九仪给了她几沓符纸,闲着没事就烧着玩,烟雾会凝成一朵黄灿灿的小雏菊,烧完了花也就没了。
大概这娇小姐觉得时长太短?
九仪敷衍道:“要不我给小姐画一个能烧一整天的……”
“不是!哎呀,我是认真的!”周月急了,脸气得鼓起。却也没发作,周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过,叫她万不可耍小姐脾气,否则凤九仪可不会再教她。
九仪摇摇头:“修炼要稳扎稳打,哪有什么学了就可打人的功法,若有人嘲笑你,你也不须亲自打人,知会家里一声便是。若有人是自己要学,那你叫他亲自来找我,怎叫你带话,转来转去的不嫌烦?”
周月也大概是个缺心眼,一下就跳了起来:“没有人找我带话!”
“嗯嗯没有。”九仪安抚她,两指并拢在她太阳穴边轻拂而过,少量木灵钻入,一下叫她冷静下来,
“你尽可叫他来找我,我这里的价格好谈,高人嘛,收徒不讲利益,讲缘分。”
她自吹自擂一番,看周月纠结的神色,试探道:“小姐想好再来找我吧?”
于是顺利获得假期一天。
九仪满足地回到院子里,在亭子边围了纱帘,烹茶观湖,又支了塌,惬意地午睡过去。
再后来是被周月叫醒的:“凤师父,别睡啦。”
九仪只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便立即紧闭,假装睡死。
周月气死了:“你不是说高人收徒都讲缘分的吗?怎么不见兔子不撒鹰!”
凤九仪不理,静静躺着。
微风在她身周轻轻循环,好不舒适。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周月红了眼眶,“说到底也是看阿漠身份低微,才不肯见她的吧。”
如是又几番来回,凤九仪不动如山,甚至蹬蹬腿换了个方向侧躺,顺便捂住耳朵。
周月低低在她耳边咬牙:“一天十两银子!”
凤九仪这才睁开眼,支着头打量着跟在周月后面一直低着头的瘦小身影,正是那阿漠,周月的贴身小丫鬟。
奇了怪了,丫鬟想修仙,当小姐的也大动干戈创造机会?
学的花拳绣腿还被嫌弃打回,要学更厉害的……
凤九仪也压低声音问:“你不会爱上她了吧?”
周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倒是那小丫鬟阿漠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她们俩,一双剔透的眼睛里闪过一点什么。
那可称之为什么,野心?
“她根基不行,年纪也大了,我收徒的门槛没这么低。”这样的凡人,九仪只消一眼就知道深浅,“但你钱也花了,不教点什么,只怕堕了我凤仪的名号。”
“凤师父,你在外面很厉害吗?”周月单纯地发问。
阿漠不似她活泼,只是沉默。
凤九仪不理她幼稚的提问:“想要学出名堂,非一日之功,你出师之日怕也是周家破产之时。不如你说说,有什么想要用仙法实现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啊。”
阿漠只看了一眼周月,周月便和九仪咬起耳朵讲价:“能不能便宜点?”
凤九仪真诚地摇了摇头:“技术无价。”
“可我没那么多钱……”周月鼓着脸,不甘地跺脚。
九仪却不心软:“没有钱去找你爹,你爹有钱。”
周月气得花枝乱颤,再没办法,只好给了阿漠一个愧疚的眼神,紧接着开口:“那就……”
“如果是她有求于我,那就请她自己开口。”凤九仪平静地打断她将要开口的话,既无不满也无怒意,只是叙述。
“总不能不会说话吧?”话说出口,九仪诧异地微微挑眉,看着这阿漠,若有所思。
原来是个小哑巴。
一阵清风吹来,拂开阿漠额前的发丝,她终于抬起头,九仪也终于看清她的面貌,那很普通,但一双眼睛晶莹剔透,甚至比上蹿下跳的周月更加灵动,但里头的内容却复杂晦涩。
修士大多无牵无挂,纯粹直接,他们的存在已不需要拐弯抹角寻求什么,凤九仪很久没看到人间的眼睛了。
那些被生活困顿染上的疲惫、麻木、茫然,内里仍不放弃的希望,杂糅在一起,就是人间的眼睛。
九仪顿了顿,若无其事道:“先回去吧,我准备一下,明日与小姐一起过来。”
……
“她是为了救我伤了嗓子。”
傍晚时分,约莫是监听九仪准备得怎么样了,周月偷偷摸了过来,乖巧地带上了九仪爱喝的酒,甚至为了讨她满意,皱着脸也喝了几杯。
“爹爹很有钱,很多人想要爹爹的钱。那天我被绑走了,晚上阿漠让我踩着她肩膀逃跑,她自己却被抓住了,等爹爹带人去救时,她已经被毒哑了。”
她似是有些晕乎,脸颊上飞起一点红,眼神也迷离起来。
“听说做了修士,五脏六腑的伤都会好全,我想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