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祖巫有什么指点,直言便是。”云中君朝着共工道。
“好,既然云道君虚怀若谷,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首先,是这太阴星本身。”
“太阴虽然为洪荒阴极,更兼润养真灵之神效,但太阴却是远在星辰之上,真灵要回归太阴,首先是要历经穹天的罡风,然后还得在穿过天地之界膜——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修行者在这过程当中所经历的损耗,亦是可想而知。”
“若只是为了太阴的润养之后,便历经如此损耗,实在是得不偿失——更何况,明月本就高照于天,润泽万物,莫非真灵不归于这明月,就不能得享这月光的润养吗?”
“其次,便是太阴乃星辰之一,而星辰最为敏感不过,一旦天地之间有什么风吹草动,这无量星辰必然会变生肘腋,太阴自然也不例外——诸位试想,若是那永劫之所归于太阴,那岂不是说,每每天地出现什么变故,这永劫之所都会动荡一次?天庭已经是将天象之变,化作了众位大神通者身上的一道枷锁,难道还要用这永劫之所,成为这些大神通者们身上的第二道枷锁?”共工的脸上露出了冷笑,言语之间满是恶意。
听着共工的话,凌霄殿中的一些大神通者们,看着云中君和天帝太一,目光当中也都流露出了些许的狐疑。
“其三,便是天庭本身了。”
“天庭的修行者,和天庭之外的修行者,陨落之后都需要通过这永劫之所轮转重生,若是这永劫之所由天庭进行管理的话,那么对于这些归属于天庭亦或是不归属于天庭的修心者们,在经由永劫之所进入轮回的时候,天庭会不会因此有什么不同的对待呢?”
“但反观我们巫族就不同了——我们巫族的转生,不需要经过这永劫之所,若是由我们巫族来管理这永劫之所的话,那自然是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永劫之所的公平,诸位道友以为然否?”共工笑了起来。
“共工说的也不无道理。”其他的大神通者们,都是低声窃窃私语道。
“不错,天帝太一的心胸为人虽然是值的行人,但天庭当中的其他人,却未必是有天帝这般的心胸,能够保证在那永劫之所当中,对我等的真灵皆一视同仁。”
“此外还有一点,便是对于这永劫之所,我们巫族还有一个筹划,在引下永劫之所以后,我等打算以盘古秘法撼动那永劫之所,抵消永劫之所的消磨之力,使得众位道友们在付出了一定代价之后,亲旧故友之真灵能够避开那永劫之所的消磨,以完整的真灵,完整的印记重生于天地之间。”共工闲暇以待的道。
而听着共工的话,凌霄殿中顿时便是炸开,一片哗然。
令真灵避开那永劫之所的消磨,这是这些大神通者们梦寐以求,却从未想过的事——在共工提出这件事之前,他们最大的野望,也不过是在进入那永劫之所之前,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真灵,令自己的真灵多几分抵抗消磨的能力而已。
“若是能够避开那永劫之所的消磨,直入轮回,那岂不是说,就算有朝一日我等陨落于天地之间,只要生灵尚在,便依旧是能够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再度归于天地?”这些大神通者们目光相互对视一眼——若真能如此的话,那么生与死,便不再是天地之间不可违逆的铁则。
“永劫之所,关系到整个洪荒天地无数生灵的利益——而天庭所规划的新秩序,同样也关系到整个洪荒天地的利益,两者皆是刻不容缓。我等相信,以天庭之力,筹划两者当中任意其一,都能够完美无比的完成计划。”
“但若是两个计划同时执行的话,只要难免就会有所疏漏,反而不美。”
“以我之见,既然有关于那永劫之所的筹划,巫族也提了出来,而且其对于永劫之所的考量,比之天庭更加的周祥,不若天庭便放手一次,令巫族来施行这永劫之所的计划如何?”片刻之后,有大神通者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出声之人,赫然便是另一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准提道君。
“成了!”听着准提道君的话,共工的心头也是重重的鼓了一口气——情形一如他们在祖神殿当中所推算的那般,虽然还不曾具体的提出来他们巫族对永劫之地这计划的筹备到了那一步,但只要在天庭的计划当中调出了足够的刺,同时也表示出他们巫族对永劫之所的降临有过足够的考量,那么就绝对会有大神通者表示对巫族的支持。
而这些大神通者当中,最先出声声援他们巫族的,必然会是准提道人。
而作为大罗之机执掌者的准提道君只要一出声,其他的大神通者们也必然会纷纷出声。
“准提道君的考量,颇为在理,为稳妥起见,天帝陛下不妨就令巫族来筹划这永劫之所如何?届时,天庭和巫族的筹划同时功成,遥相呼应,这洪荒天地万象更新,共同迈入全新的秩序,岂不更好?”
“哼!”听着这凌霄殿中的大神通者们纷纷高谈阔论,畅想未来的胜景,云中君却是冷笑着,甩开衣袖愤然离开。
“云道君,留步……”云中君才踏出这凌霄殿,天庭不少的大神通者们,都是纷纷起身朝着云中君追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打算是想要将云中君给劝回来,还是干脆想要和云中君一起离开。
……
“巫族执掌那永劫之所,此时只怕是云道君你乐见其成的吧。”朝议结束之后,天帝太一才是带着白泽等人一起来到了天河水府——水府当中,云中君正和女娲道君相对而坐,脸上皆是笑意盈盈,又哪里还能看到先前在凌霄殿中因为横生枝节而愤然离席的暴怒?
“乐见其成?”听着太一的话,他身边的白泽道君和师北海道君,脸上都是露出了愕然无比的狐疑来,“当不至于吧——这永劫之所,涉及万物之归亡,若是能够将这永劫之所掌控在我们天庭的手中,那届时我们天庭一手掌生,一手掌死,如此便可万世不移,永劫不堕。”
“这样的大计划,云道君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入巫族的手上?”
“陛下法眼无差。”云中君请几人坐下之后,才是笑着点了点头。
“巫族引动那永劫之所的降临,确实是我乐见其成之举。”
“怎能如此!”从云中君口中的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才端坐下来的白泽道君和师北海道君便立刻是又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愤慨无比的神色,“云道君你若是觉得我们天庭执行那永劫之所的计划有什么难处的话,大可直接说明,我们尽力弥补完成就是,又何必要将这大计划拱手让与巫族?”
“道君难道不知道,巫族若是把持了永劫之所以后,那我等天庭再强,也不可能有覆灭巫族的机会了。”
“两位道友少安毋躁,且先坐下来,听我详说便是。”云中君安抚了一番两人,既然天帝太一在白泽他们面前戳穿了此事,云中君自然是要将他前后的考量一一细说,以确保他们几人达成统一的意见,确保再之后的过程当中,不会因为师北海他们露出的破绽,导致巫族停下那对于永劫之所的筹划,继而使得云中君的谋算功亏一篑。
“那永劫之所位于冥冥之处,乃是天地之极阴极虚之处——且不说找到那永劫之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光是承载那永劫之所小付出什么代价,两位道友可曾考量过?”
“云道君不是说,能够以那太阴星承载永劫之所吗?”白泽道君问道。
“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云中君摇了摇头,“太阴星作为星空的核心之一,若是将永劫之所归于太阴星,那太阴星的本质,必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太阴星一变,与之对应的太阳星,乃至于所有星辰的本源,都会随之发生偏转,如此一来,我们之前以星辰驾驭洪荒天象的计划,必将公功亏一篑,星辰之间的一众神圣们,也必然会因为星辰本质的偏转,受到极大的影响,这会引起多大的变故,两位道友可曾考量过?”云中君面色平静。
“风险和所得相对比——若是能够将永劫之所归于太阴,那就算是冒这样的风险,也是完全值得的。”白泽道君继续出声,对于云中君的解释,相当不以为然。
“可白泽道君不要忘了,将永劫之所归于太阴星,这只是一个停留在纸面上的想法而已,具体是否可行,完全无人能够保证。”
“从阴阳平衡的角度来考量,那冥冥之地和永劫之所,都是虚的极致,要承载永劫之所的话,要么就同为虚之极致的东西,要么就是实的极致——而太阴星两者都不占,若是想要强自将永劫之所归于太阴,十有八九会以失败告终的。”云中君的神色也是变得肃然起来,“这样对比的话,白泽道友还觉得这样的风险值得冒吗?”
“那也不能将这护身符拱手让给巫族!”白泽道君沉思了一阵,犹自有些不服。
“这真的是一张护身符吗?”云中君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我们重订天地秩序,看似虽一种大神通者们都有所影响,但实际上,对他们并无什么太大的限制。反观这永劫之所的坠落就不一样了——若是计划失败,永劫之所受损,巫族必受千夫所指,若是成功的话,巫族更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谁会愿意这真灵的归向之处,被他人所执掌?”
“是以我断定,这永劫之所被巫族拖下来,永固与巫族身上的时候,便是巫族在这天地之间举世皆敌,寸步难行的时候。”
“此外还有一点——两位道友以为,巫族要承载那永劫之所的降临,其承载永劫之所的,会是什么东西?”
……
“我以为,巫族当前的问题,不在于要如何测算那永劫之所的存在,如何将永劫之所给拖下来——毕竟,就当前的局势而言,只要我们提出这个问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自发的前来帮助我们。”
“当前的问题,在于我们必须要考虑,那永劫之所被拖下来之后,我们要如何承载那永劫之所。”巫族的祖神殿中,一众祖巫以及须菩提端坐,正因为那永劫之所的计划而激烈无比的讨论着。
“那须菩提道友一位,这永劫之所应该是承载于何处?”
“永劫之所,乃是天地极阴之处,承载永劫之所的地方,也必然该是极阴之处——我以为,纵观洪荒天地,能够承载永劫之所的地方,非无限血海莫属。”须菩提的目光微微一动。
“无限血海?”听着须菩提的话,一众祖巫们的目光都是变得微妙起来。
在须菩提自陈来历之后,一众祖巫们对须菩提和西极诸位神圣们之间的恩怨,早已是了然于心,对于须菩提想要借用巫族之力对西极之地实行报复的目的,也同样是了然于心。
但他们没想到,这才刚一开始,须菩提就已经是将自己的矛头直接指向了西极——无限血海是什么地方?其乃是血海冥河道君的道场。
而血海冥河道君,又是西极五位神圣之一,之前天庭和准提道君因为那万寿山的论战,正是因为血海冥河道君为准提道君佐证,这才是洗脱了准提道君的嫌疑。
“无限血海么?”思索了一阵之后,众位祖巫才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虽然须菩提的这提议当中,对西极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但几位祖巫细细思量之后,也不得不承认,须菩提所提议的无限血海,正是这洪荒天地当中承载那永劫之所最好的地方,没有之一。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等这便往无限血海一行。”
“我倒要看看,无限血海的那位血海冥河道君,愿不愿意为了整个天地的利益,将这无限血海借于我巫族一用。”帝江低声的道。
“愿意又如何,不愿又如何?”帝江之后,共工也是低声的笑了起来,“天地大局在此,又岂能容得了他拒绝我们巫族?”
“他若是知情识趣倒也罢了,若是他不愿的话,那我等也不介意将其斩杀于无限血海——正好,若是他的本源归于无限血海之后,必然是能够令无限血海的本源更加的壮大,使得无限血海承载永劫之所的筹划,更加稳妥。”
“既如此的话,那何不如一事不妨二主?”见一众祖巫们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须菩提再次出声。
“道友请讲。”共工看着须菩提。
“无限血海和永劫之所,同为阴极之处,而血海冥河道君作为无限血海当中孕育而成的神圣,必然是能够借助这无限血海的存在来感应,锚定永劫之所的所在,既然祖巫要去无限血海,何不如直接请血海冥河道君出手,以相助锚定永劫之所的存在?”须菩提笑着,目光当中一脸的阴险。
听着须菩提的提议,一众祖巫们看着他的目光便不由得再是一便——他们眼前这位神圣的阴险之处,可谓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一众祖巫的预料。
但不得不说,须菩提此时所提出来的计策,委实是一个妙到了不能再妙的计策——血海冥河道君,乃是天地之间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者,盘踞于无限血海无数万年,鲜有败绩,就算是以十二祖巫的力量,想要在占据了无限血海之地利的情况下,击败血海冥河道君,将其赶出无限血海,甚至于是将之镇杀于无限血海当中,也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但若是先请血海冥河道君出手锚定永劫之所的存在,待得永劫之所降临之时,再向血海冥河道君提出,‘借用’那无限血海,那不管血海冥河道君有多么的深不可测,也必然会因为心绪动摇,而这,便是一众祖巫们对血海冥河道君动手的机会。
……
时间一晃,便又是八万年——八万年中,天庭早已是完成了自己的筹划,将天地之间的无数权柄,无数法度,都纳入了天庭的管束之下,那些不曾归于天庭的修行者们,更是不例外。
监察天地的师北海,化作鹏鸟之形,日复一日的在天穹之间掠过,监察着天地之间的动向和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