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林婳道:“谁绝情了?”
萧弈洵却岔开话题,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太医和吏目,最后停留在翻得乱七八糟的药材存取册上,道:“这件事朕自会去查,你还是不要随便插手,以免打草惊蛇。”
“不,万一你要是不查下去,我这条小命岂不是交代了?”林婳摇了摇头,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萧弈洵目光瞬间阴鸷起来,周身起了戾气,一步步逼近了,“那皇后你想怎么办?”
“我要跟你一起查。”林婳道:“至少这样我心里有底一些。”
萧弈洵猛地转身,拂袖而去道,“既然如此,那随朕走吧!”
暴室,里面灯火通明,已是深夜,还有犯了事的宫人在被用酷刑,惨叫声连绵不绝,负责暴室的常公公听闻是皇上来了,马上迎了出来,于此同时还递上了几张写满了字的白纸。
常公公道:“皇上,这些私自从宫外带东西进来的采办太监、宫女都招得差不多了,这是他们招出来的细目,哪一宫的人要了些什么,都清清楚楚。老奴已然看过了,其中并未有□□这一味毒药。”
萧弈洵没接这些状供,只道:“继续用刑,想必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吧。”
常公公不忍道:“再用刑下去,这人怕是要——”
“这不是还没死吗?”萧弈洵眼神冰冷道:“明知宫中规矩,还违反之,便是立即诛杀也不为过。朕如今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难道不好吗?”
常公公吓得忙垂下脑袋,恭敬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林婳听他说这话,也惊得后背发凉,总算意识到这些日子她仗着太后的势,在皇上面前可算是无法无天了,竟都忘记了皇上本来的面目,她都忘记自己曾经避他如蛇蝎,便是晚上做梦梦见他,都吓得大叫。
“皇后,”萧弈洵目光一转,落到她身上来了,林婳只觉得全身发凉,还不待他说什么,马上道:“我当然相信皇上您的办事能力,相信您一定不会放过这件事背后的真凶的。我,我还在禁足当中,就先回去——”
她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他握住了,听得他幽幽道:“皇后不是不信任朕吗?接下来还有地方要去,随朕走吧。”
“不,我——”她被萧弈洵强行拖走了,完全不容她拒绝。
绮玉轩,原来是周才人和容美人两人住,周才人被打入冷宫之后,只剩下容美人一人。
此时,林婳被萧弈洵提拎地飞上了房顶,揭开了琉璃瓦,向殿内望去。
只见殿内还点着灯,容美人坐在桌前,一手拿着布做的小人,一手拿针,一边拿针扎布娃娃,一边发出可怕地笑声来,“嘿嘿嘿……扎死你!我扎你的脑袋,扎你的眼睛,扎死你!”
“扎小人?”林婳眯眼仔细瞧了瞧,“也不知是扎谁?”
她话刚落下,容美人就将那小人反转过来,只见小人背后写着两个大字“林婳”,这扎的居然是她!
怎么这样?她平日里待容美人也不算坏,从不刁难容美人,便是容美人三番两次地挑刺,她也不往心里去,结果就这样,容美人竟然还扎她的小人。
“看来扎的是你啊。”萧弈洵这个时候也不忘嘲讽道:“看来你人缘很差啊! ”
林婳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我人缘差,也不看是因为谁?
“我们下去吧,”萧弈洵说着提拎住她的衣领子,从屋顶下去,还没等林婳站稳,便提拎着她闯到了容美人的殿内去。
“皇,皇上?”容美人突然出现的萧弈洵和林婳傻眼了,也不知道藏手上的小人,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小人?”萧弈洵过去将小人拿了过来在手上把玩,道:“容美人,在宫里行巫蛊之事,诅咒皇后,你该当何罪?”
容美人慌忙起身跪在地上,伸手来拽萧弈洵的袍角,“皇上,妾身只是自己做着玩玩,并没有诅咒皇后之意,还请皇上饶了妾身吧,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萧弈洵避开容美人的手,垂眸冷冷地看着她道:“那日在皇后宫中,你是如何在已经搜过的永安宫里,找到了那瓶毒药?”
容美人泣道:“妾身看见时,它就已经在哪了。”
“是已经在那了?还是你栽赃嫁祸?”
容美人停止了抹泪,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弈洵,“皇上,您怎么能这样想我?我为何要栽赃皇后,这于有什么好处?”
萧弈洵把手里的小人扔到她面前,“那这个,你作何解释?”
“妾身,妾身冤枉啊,”容美人简直百口莫辩,又掉起了眼泪来,“妾身是嫉妒皇后,皇上您待皇后那样好,对妾身却从来不看一眼,我是出于嫉妒才做了这个小人。但下毒之事,妾身是万万不敢做的。妾身在这宫里唯一交好的便是娴贵妃,我岂会给她下毒。”
嫉妒?林婳忍不住想,她有什么可值得嫉妒的?
萧弈洵道:“朕姑且相信□□不是你下的,但你老实交代,可有人指使你,将装了□□的药瓶放入永安宫,还假装找到了?”
“没有的事,”容美人疯狂摇头,“便是借给妾身是个胆子,妾身也万万不敢做这样的事。况且那日皇后身边的宫女一直盯着妾身,妾身怎么会有机会玩这种把戏?”
“啊?是吗?”萧弈洵轻飘飘道:“容美人,你在宫里私下行巫蛊之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一早,你就此搬去冷宫与周才人作伴吧。”
“不,不,皇上——”容美人连滚带爬地过来抱萧弈洵的大腿,然而连袍角都碰不到,“妾身知错了,皇上,请看在妾身这些年一直爱慕您的份上,饶了妾身这一回吧,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容美人哭得这样惨,就连林婳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萧弈洵一脸冷漠,不置一词。
见求饶无用,容美人只得将宁太后搬出来,冷宫她去过一回,是去看周才人,便是去一次也足够印象深刻了,说什么她不能进去。
“皇上,妾身知道犯下大错,被罚也是应当的,您可以罚妾身的月银,可以禁足妾身,甚至是降妾身的位份,可是您不能将妾身打入冷宫。”容美人道:“不论如何,妾身都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这般处置妾身,那不是在打太后的脸吗?叫人耻笑于太后吗?”
“从今往后,妾身不求皇上能回应妾身,只求能在宫中安身立命,平静度日。”
“你以为你是谁?”萧弈洵居高临下道:“仗着跟太后沾亲带故,就在这宫里胡作非为。你做的那些事,不会让朕高兴,只会让朕觉得恶心!”
好狠,杀人诛心,说这些话,那不就是在容美人心口插刀子吗?林婳想:不过,跟太后沾亲带故的好像还有她吧,怎么感觉皇上像是在内涵她一样?
“恶心?”容美人哭哭啼啼道:“皇上,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对你是真心一片啊!”
“真心一片?”萧弈洵笑了,眼神变得阴鸷起来,“可惜你的真心一片,朕一点也不想要!”
太狠了,杀人诛心啊!
林婳正在一旁看热闹看得起劲,倏然萧弈洵转身过来,伸手就掐住了她的美人尖,周身戾气猛地就显了出来,道:“皇后,如此你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