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颗石子飞速抛过来,打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就冲了出去,林婳来不及松手,被带的趔趄地往前摔去,“小心——”这次萧弈洵反应很快,一把拉住了她。
“娘娘!”绿翘拉不住马儿,一路奔驰到老远去了。
“谁干的?”林婳找始作俑者,只见得始作俑者边阳飞快翻上了马背,一夹马腹马就跑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忘拽住月橘的缰绳,拉着她一块跑走。
现下,就剩下一匹马,还有林婳和萧弈洵,他们两个要是不共乘一匹马,那势必有一个人会留下来。
这是萧弈洵手下人造的孽,关她什么事啊,林婳提着裙摆就往剩下的那匹马跑去,准备直接上马跑了,不想萧弈洵比她速度更快,一个翻身上了马背,随即倾身向她伸出手来,“上来吧。”
林婳气鼓鼓着一张脸,才不伸手去拉他的手,自己去攀着马鞍,要自己爬上去,坐在他背后,才不要坐在他怀里呢。
她如此生分,戒备,萧弈洵满脸无奈,只得把马儿拉好了,见她扒拉着马鞍不好爬上来,伸出手臂道:“扶着我上来吧。”
林婳就不扶他的手臂,自己费力地爬上了马背,坐上去也不抓着他衣裳,而是往后扶着马鞍,傲娇地说:“走吧!”
萧弈洵抿唇浅笑,用力蹬了下马镫,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只听得身后的林婳一阵低呼,旋即双手抱住了他的腰,他剑眉微挑,又踢了踢马腹,“驾!”
马儿跑得更快了,林婳的手又收紧了,抱得紧紧的,她气急败坏地在身后喊道:“你故意的吧!”
萧弈洵低笑,假装没听见,又奔出一段距离,这才收紧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下来。
“你故意的吧!”林婳气急败坏地重复道。
“啊?什么故意的?”萧弈洵假装听不明白,道:“皇后对朕是否有些误解?”
林婳松开了抱着他腰的手,说:“皇上你怎么会突然在此处?”
萧弈洵反问道:“皇后觉得朕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莫不是一直跟在臣妾身后?”林婳想起上回宫里的传闻,传她和萧弈谦的事,想来皇上是信了,不由讽刺道:“难道以为臣妾是要去会什么情郎,这是要捉奸?”
萧弈洵面色讪讪,料想她是想起之前宫里的传闻,于是坦然道:“朕只是听闻皇后骑马出门,朕想着也出来骑骑马,看能否跟皇后碰见,诚然我们是有缘分的,真就碰到了,在农舍里避雨,此刻还共乘在一匹马上。”
“你说的可是人为的缘分?”林婳出言讽刺。
秋风在耳边呼呼吹过,路两旁的树叶子扑簌地往下掉,在这萧瑟的光景中,林婳听得萧弈洵轻轻叹息了声,道:“朕只是想跟你道个歉。”
道歉?林婳有点意外,皇上也会道歉的吗?更何况萧弈洵性子不是一般的高傲,小时候弄坏她的东西,就从来没道歉过,即便是太后用藤条抽得他手背上一条青一条紫,都没见他道歉过。
只听得萧弈洵继续往下说:“对不起,那日是我不对,我真实心实意地向你道歉。”
林婳却道:“就单单一句对不起?我可是折了一只胳膊,辛苦地养了两个多月。”
萧弈洵却拉停了马儿,回过头来道:“若你能原谅我,我便折断自己一只手又如何?不过折不了右手,只能折左手,右手我还得留着批奏折。”说罢,便将左手臂递给了林婳,还说:“可要我代劳,替你折断了?”
“你少诓我,”林婳推开他的手臂,萧弈洵听罢右手运了劲,当真要去折了左臂,惊得林婳忙拽住他的左臂,急色道:“罢了罢了,我原谅你就是了,你也不用折了一只手臂还我,原是我自己摔的。”
萧弈洵默默收了内劲,眉眼里漾出笑意,“当真原谅我了?不与我生气了?以后也不会不准许我进永安宫了?你也不在板着脸对我了?”
可气他脸色变得这样快,这要折了手臂,必然也不是什么真心话。
林婳眼珠滴溜溜一转,登时心生一计,“要让我原谅你也容易,你去备一份礼物,这礼物一定要我从未见过,且能让我惊喜万分,否则我就不原谅你。”
“那便说好了,”萧弈洵见她松了口,心里也高兴了起来,生平第一回 被人这般牵动情绪,却也是心甘情愿、欣喜的。
这事应承下来,但是应承得爽快,准备起来就颇费心神了。
林婳从前太后宠着,又有家人宠着,什么好东西、稀罕东西没见过,这礼就难准备了,便寻问身边之人,向他们取取经。
奈何这经取的,还不如他自己想的那些。
吉公公见皇上为此忧心,便进谏了主意,“老奴这些年在行宫时常夜观星象,同时也读了些星宿之类的书,这附近的山上经常有星陨如雨。老奴这几日夜观天象,过两日便会有一场异常壮观的流星雨,皇上带着皇后娘娘前去观赏,皇后娘娘定会喜欢的。”
“好主意,”萧弈洵那张冷峻的脸难得露出喜色,他曾经在书上读过星陨雨的壮观,便只在书上读过就觉得震惊新奇,若能亲眼见到,岂非是印象深刻,简直是永生难忘。
第71章 梦魇
长春宫, 林婳和阿姐坐在小轩窗旁下棋,手畔放着刚沏的热茶,热茶是用花瓣混合茶叶制成的花茶, 里面还加了蜂蜜,喝起来甜滋滋的, 这是阿姐喜欢喝的口味,林婳从小跟阿姐喝, 久而久之, 也成了她的口味。
林婳手执着棋子, 却不认真下棋,反而将目光放在阿姐的肚子上,“阿姐, 你肚子里的娃娃什么时候生啊?也不知是男是女?”
阿姐浅笑着说:“而今才三个多月,十月怀胎,离生还久着呢。至于是男是女,恐怕要等剩下才知道。”
“还有这样久啊,那一定很辛苦——”
这时, 文宣帝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冲着阿姐斥道:“别以为你如今怀了龙嗣,就妄想挟子上位, 你腹中的胎儿能否生下, 也还未知, 让林国公等人安分些,否则朕定不会放过他们!”
文宣帝说罢, 便拂袖而去。
阿姐匆忙起身喊道:“皇上,臣妾与臣妾家人万万不敢有谋逆之心——”话还未落,忽见到血水从阿姐的腿脚处流下来, 血水浸染了裙裾,阿姐捧着肚子惊叫一声摔坐在地上,“孩子,我的孩子!”
林婳急得忙冲过去扶,“阿姐!”她的身体却变成了透明的,手穿过阿姐的身体,阿姐也看不到她,只痛苦哀嚎着,“我的孩子——”
画面极其痛苦而凄惨。
“啊……”又惊又恐惧的林婳大声尖叫着坐起身来。
“皇后娘娘,”苏姑姑和绿翘等人闻声跑过来,安抚她道:“娘娘可是做噩梦了?”
林婳一把抱住苏姑姑,她后背发凉,因为恐惧身体不住微微颤抖,“奶娘,我梦见我阿姐了,她——”话到此处,便收住了,梦里竟是这般荒诞的景象吗?
天子忌惮权臣,便是这般下场。
“没事了,没事了,”苏姑姑轻拍着林婳的后背,道:“孝贤皇后定会在天上保佑着你的。”
“皇后娘娘,”寝殿外传来了太监小圆子的声音,道:“何瑞总管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