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飞鹰的尖啸,让她耳膜颤栗,随即那边便恢复成一片死寂。
青姻惊疑不定,一时又想,这个夙霄也不是等闲之辈,待会他回来,自己未必能走得了。
便不再耽误时间,爬起来擦干了眼泪。
莺儿见她收拾东西,急了,早上二爷出去的时候交代,需好生款待这位姑娘,可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
“替我谢谢你们家二爷,可我昨日一夜未归,再不回去,家人该着急的。”青姻已经恢复冷静,看着她,微笑道:“衣服我先穿回去,待我回家报个平安,洗干净了再将其还来,可以吗?”
听说她还要回来的,莺儿心里方松了口气,“那姑娘,你可千万要再来啊。”
“嗯,多谢你。”她眸色谦和,压住身上那道艳色,像是亭亭玉立的荷,伫立在风中。
看那苍白的脸色,显是昨晚换了个生地方,未休息好。
莺儿见了都心疼,扶着她走到大门口,道:“不知姑娘家住哪里,我让车夫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让我家人看见不好。”青姻让她留步,转身决然的走了。
她身上没有银子,也不认得路,好在北方的街道都是四四方方的,不会七弯八拐。
只要大方向不错,沿路一边打听,总能找回去。
北地四季皆寒,昨晚下了一场雪,街道上负责铲雪的来不及,已是铺了薄薄的一层冰。
青姻走得十分艰难,虽双腿犹如灌铅了般沉重,却一步都未曾停过。
似乎身体越疲累,越能忘记那些烦扰。
直到日暮西沉,在街尾看见祥瑞客栈的招牌,才感觉到一双脚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了。
大堂里,小二正一边哼歌边一擦桌子,看到她出现,不由一愣。
“小哥,麻烦给我房里送一桶热水。”青姻疲惫极了,说完便上了楼,亦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眼色皆有些怪异。
“这姑娘看着文弱,昨儿却就那么跳上二爷的马车,真是个厉害的角儿。”
“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只留了一晚上。”
“寻常的良家小姐,躲还来不及,哪能像她这么豁得出去啊。”
……
门一关,挡住了身后的闲言碎语。
青姻仔细打量房间各处,她的包袱还在床上,有被翻动的痕迹,好在没丢什么东西。
窗户依旧保持着打开状态,被冷风灌了一天,房间里冷得不行。
她身上早已一层薄汗,此时又被风吹,身上抖了抖,赶紧去关紧了窗子。
哥哥给她带的衣服和银两都在,她心情略放松了些,目光再次环顾一圈,不由怔住。
角落的脏衣篓里,先前被她剪碎扔掉的兔子玩偶不见了。
恰好这时有人抬了热水进来,她便问道:“房间是否曾清理过?”
“没有呢,姑娘可要叫人来。”
青姻摇了摇头,见人出去了,将门从里面反锁住。
一整天,什么也没吃,也没有丝毫胃口,本以为泡澡后会好一些,没想到身子遇热更加虚脱了。
她爬上床,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抖开被子捂住。
手里紧紧抓着金铃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怀着一丝侥幸,她轻生说道,“慕衡,求求你了,别伤害我大哥。”
那边依然没有回应,她松了手,铃铛从床上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半夜,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难受醒来,她自己一摸额头,烫手得厉害。
一天一夜未曾进食,肚子仍像是感觉不到饥饿,只喉中实在干涩,火辣辣的堵着。
起身胡乱倒了杯凉茶一口气灌下,又倒在床铺上昏昏沉沉的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惊醒时,天还未亮,冷汗裹了满身,青姻缩了缩身子,睁眼对上一双于暗夜中灼灼逼人的凤目。
“慕……”她张了张口,声音嘶哑得像老人。
压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就那么静静坐在床头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对方忽然站起,青姻赶紧撑着起来,身手去够他的衣袍。
对方若不想留下,以她那丁点儿力气,又哪里能抓得住。
宽大的衣袖从她面上拂过,冰凉的缎面质感,带着浅浅的纹理。
扑通一声,她被那股力气带着,生生滚落到了生硬的地板上。
目光死死盯着那已经走到窗户边上的清绝身影,好黑啊,她什么也看不见。
人已经不见了,青姻垂着头,触手摸索到先前掉在地上的铃铛,自嘲的笑了笑。
连重新爬回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静静躺在地上,双眼空洞的睁得大大的,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