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真人觉得今日真是撞邪了,一向只能在重大庆典上见到的天殊峰首宗大人,不知突发什么奇想,跑来炼药谷的种植园内找药材。
见他突然停住脚步,谷雨真人有几分诚惶诚恐的凑上前去,小心问道:“不知此处可有首宗大人想要的那株草药。”
话一出口,谷雨便想挥自己一巴掌,这里是外门弟子做粗活的地方,所种的皆是最劣等的灵植,且集市上随处都可以买到,怎可能入得了慕首宗的眼。
慕衡冷冷盯着脚边那抹淡粉色,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花苞,倒有些像她这个人。
突然抬起脚,狠狠用力碾碎。
泥土弄脏他纤尘不染的鞋履,看起来十分罪恶。
“这个,是谁所种。”他目下无尘的抬起头,并未特意去看青姻。
却是从脚一踏进这方院子开始,就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方才,她蹲在别的男人身边谄媚的模样,真是既粗鄙又愚蠢。
他恨不得立即折返,可又觉得,像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青姻在看见慕衡出现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冷意,又见他踩碎了水芙蓉,更加确定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往前迈了一步,却立即被陆离拉住。
见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后,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师傅,这株水芙蓉是弟子种下,不知有什么问题。”
谷雨亦摸不着头脑,不知哪儿惹怒了这位祖宗。
青山派统共才四位首宗,慕家这位又和旁的不同。
放眼整个修真界,这些年总共就飞升过七位,慕家独占其三,在各大仙门世家中,就像一支高岭之花,是所有修士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慕衡笑了,还真是年少轻狂,不怕死。
下一刻,陆离的脸色已经变了。
似乎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脸色涨红得就像煮熟的虾,身子也紧紧蜷缩在一起。
周围的弟子们平素都受过他照拂,此时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甚至不敢多看那个方向一眼。
痛苦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却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陆离面色灰败,身姿佝偻着瘫软在地上。
青姻心中十分难受,未免适得其反,也不敢过去扶他。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乖巧温驯的样子,一如从前,只是,缩在袖子里的双手忍不住握紧。
这副不为所动的乖致,果然见了效。
他没有再折磨陆离,转而对谷雨真人淡淡说道:“本尊最近新炼一炉丹药,劳烦你在这附近安排个住处,本尊要就地取材。”
谷雨真人一惊,忙点头哈腰道:“慕首宗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炼药谷别的没有,一应灵植却是最齐全的!”
说罢,朝瑟缩在一边的陆离挥了挥手,“还不快下去。”
陆离艰难的站起,自始至终头都未抬起来,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般踉跄着走开了。
至于那朵水芙蓉究竟有什么问题,再也不得而知。
第4章 小把戏竹小五一个女的都看得脸红心跳……
傍晚的山脚雾蒙蒙的,青姻端着一盆刚洗干净的衣物,跟在竹小五她们几个身边默默往回走去。
她们听说了中午陆离被罚的事,起先都围着她问,后来见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都不禁有些失望。
陆离人缘好,虽然当时没有人敢上前相帮,可事后很多人都去他房里探望,表示了安慰。
此事实际因青姻而起,她却不敢多关心他一句,旁人看来,她这做派多少有点白眼狼了。
好几个弟子都暗地里编排她是冷心冷肺,唯有竹小五对此嗤之以鼻。
她甚至安慰青姻,遇上这种情况,明哲保身才是对的。
临进屋时,青姻突然被一个面生的男修叫住,那人对她说话很不客气,直接将一篮子灵草塞进她怀里,颐指气使道:“师傅让你搬去素月阁住,以后每天给首宗大人送材料。”
那男修穿一身内门弟子装束,竹小五巴巴的靠拢过去,一副甜腻的笑脸:“这位师哥,阿茵她初来乍到,连素月阁在哪都不知道,不如我帮着她一道送吧。”
“还真当这是门好差使。”那男修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笑容里几分不怀好意,“那位可不是好伺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他特别看了眼竹小五,反身离去了。
“阿茵,就让我陪着你一起吧。”竹小五靠在门框上,主动抱起刚才那人拿来的一满篮子药草,笑说着:“我听人说,中午来的那人是天殊峰慕首宗,他的身份何其尊贵,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小五,你确定要去吗?”青姻想起这三年间,除了李妍,还从没有一个活人上过天殊峰,就觉他性情真是孤僻到了极点。
之前,真是自己太傻了。
他不与旁人接触,是因为觉得他们都不配。
像慕衡那般骄傲到偏执的人,自始至终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只有身体上的欢愉,怎么可能因为父辈们的一句戏言,就将如此平凡渺小的自己视作一生伴侣。
竹小五只道青姻不愿意,更加抱紧了手里的药篮,道:“我当然想去。”
“那走吧。”青姻心里叹了口气,心知再劝也没用。
顺着一条蜿蜿蜒蜒的小路,两人相携着上了山,这里的树又高又茂密,连月色都照射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