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甚至能清楚听清小太监喉骨断裂的声音,能听见他垂死前的最后一声“求”。
顾青看的一身冷汗,方知自己所面对的穆寒,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友好亲近。
顾青一直只当穆寒只是脾性冷淡,但总归与自己相处中并未对自己如何,反倒是有几分宠溺的意思,故而才让顾青一直当穆寒是个脾性好的皇帝。
只是方才小太监从醒来到被断喉,却只是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一条人命竟然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光是想着,顾青便心寒三分。虽说他当下应该在意自己的处境究竟如何,可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方才那个小太监身上,就连面前的糕点,也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可口了。
穆寒看出了顾青的颤抖与害怕,但更多的,他看见了顾青眸底的那分怜悯与悲戚。
他在怜悯什么?他又在悲戚什么?
不掺擦丝毫伪装的那份悲戚,就那么赤裸裸地展露在穆寒面前,看的穆寒心中竟有丝丝不忍。
“青儿,过来。”穆寒刻意放软了口气,好让自己表现的仍如往昔那般,只是顾青肩膀的轻微一颤,让穆寒知晓,在顾青心里,自己的模样怕是已被刻画成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帝皇了罢?
顾青满心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听穆寒的话过去,一想到方才的小太监不过昏倒,醒来就被穆寒赐死。
那自己要是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跌个跟头,是不是腿也要被打折?
短短片刻,顾青的小脑袋里已经忍不住脑补出数千种自己因为意外而被穆寒处死的悲惨镜头。越是如此想着,顾青便忍不住地猛地一下颤抖了肩膀。
“青儿。”穆寒压低声音再次唤了顾青一声,顾青这才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脸视死如归地缓缓又挪回了穆寒身边。
穆寒眉头紧蹙,瞧见顾青如此模样,也不知为何自己心里忽然升起一团火,无处发泄。
“方才我处死那太监,并不是因为他昏倒了。”
穆寒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竟有些僵硬了,“我已经秘密观察他许久了,他是鲁国派来的密探,方才的昏倒也是因为这宫中点燃的香炉中混有了特制的秘药。鲁国人因为长期的生活环境,十分不适应这种迷药里的丁香花气味,嗅到过多后倘若不服用鲁国特制解药,轻者昏迷,重者会有性命危险。”
顾青听得云里雾里的,心里虽说困惑着穆寒为何要突然给自己讲这么多。
但更多的,半边脑子想的都是居然会有人因为闻到丁香花就死?那这世界要杀个什么鲁国的人,只要朝他们国家投放丁香花炸弹不就好了?
顾青光顾着自己想的入神,未料自己心中所想的困惑,尽数表现于脸上,看的穆寒轻轻伸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
“故而鲁国境内并无丁香花,并且鲁国人为了提防敌国以此弱点来威胁族人们,研制出一种能够帮助他们缓解不适的解药。只是方才人多眼杂,更兼朕在此处,故而那个太监无法取出解药,只得装作因为害怕而晕倒罢了。”
虽说穆寒字字句句讲的分外诚恳,别说皇帝模样了,旁人看在眼里,穆寒似是在向顾青求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