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笙深呼吸一口气,顾忌着霍景铭在家,她压低声音:“钱可以给,但仅此一次,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40万而已,顾梨笙一块手表的价钱,但对施震海来说,却是压垮肩膀的数目。
想到自己居然和40万都拿不出来的家庭有血缘关系,顾梨笙的心情如同顾家豪宅上空的阴云。
结束通话,顾梨笙找到院子里浇花的施娉。
瞄一眼她那双做过农活的手,顾梨笙皱起眉,她从未想过,这个朴实的保姆居然是她亲姑姑。
“娉姨。”她亮出刚才的通话记录,看着她的眼睛,“是你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了那边?”
施娉放下花壶,手足无措起来:“梨笙,你爸妈也是遇到了难处,实在没办法,才不得已找上了你。”
顾梨笙怒气高涨:“今天霍景铭在家,她一个电话打过来,你让我怎么解释?”
霍家老爷子本就介意她不是亲生的,看在顾建邦把她当公主宠的份上,没有多说什么。
她要和那边的穷亲戚有往来,嫁过去少不了要看公婆的脸色。
“——聊什么呢,妹妹。”
高耸的大门外出现一抹纤瘦的人影,施欲一袭抹胸小高定礼裙,层叠的黑色羽毛和镂空蕾丝的点缀,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顾梨笙看着美艳大方的施欲,心口发堵:“你怎么来了?”
“我爸拍下一颗舍利子,我来拿一趟。”施欲精致的睫毛一掀一落,打量顾梨笙不太好看的脸色,笑得像个妩媚的小妖精,“何况,这是我家呀,我不能来吗?”
顾梨笙明显意外了一下:“爸爸送你礼物?”
她目光下移,忽然注意到了施欲脖颈间的鸽子血吊坠。
“你不知道吗?”施欲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细白的手指抚上脖子,笑眯眯的,“好看吗?”
“……也是他送的?”
原本独一份的宠爱被分走,顾梨笙从没这么愤怒过。
小恩小惠可以,她不能容忍顾建邦对施欲这么大方。
——亲生的又怎么样?她才是爸爸精心宠护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施欲才来这个家几天而已。
……
看见顾梨笙脸色不豫地跑进来,径直上楼,霍景铭感到疑惑,女人漫不经心的高跟鞋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施欲走进来,丢了包,在他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虽然只见过一次,霍景铭对这张脸最深刻不过——弟弟卖酒庄也要送她私人飞机的女人。
“施欲,谈谈。”霍景铭长腿叠交,对这个美艳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说吧,要怎么样才肯离开我弟?”
施欲翘着一条腿,高跟鞋尖端对准他,笑意宛然:“这话你不应该去跟霍诀说吗?”
“如果霍诀能听进去,我就用不着操心了。”霍景铭神色冷漠,“既然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让他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施欲撩了把头发,语气散漫:“知道我四舅老爷的二大爷为什么一百零三岁都能健步如飞,摘茶酿酒吗?”
霍景铭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他从不管别人的闲事。”施欲悠然说。
霍景铭一噎,半晌,勃然大怒:“……真是个物质的女人!我弟究竟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和亲弟弟争家产的你一点都不物质,不拜金,好清纯不做作的男人哦~”施欲鼓了两下手。
“…………”霍景铭内心土拨鼠尖叫:啊——!!!!
楼梯上,顾建邦和眼睛通红的顾梨笙一同走下来。
“爸爸答应你,别不高兴了……”顾建邦下了几层台阶,夹着烟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顾梨笙的背。
他抬眼,陡然看见客厅里的施欲,一怔,和缓道:“来了?正好,我有件事和你说。”
“——那个金刚舍利子,你妹妹也很想要,施欲啊,你这个做姐姐的,能不能让给她?”
施欲一听就想笑。
顾梨笙喜欢亮闪闪的珠宝配饰,什么时候对高僧火化后留下的结晶体感兴趣了?
“也行啊,”施欲的目光落在霍景铭身上,打量玩物似的,“既然妹妹想要我的东西,那能不能把你男人送我玩几天?”
有意在准岳父面前保持涵养的霍景铭忍了下来。
顾建邦被口出惊人的施欲震得近乎失语:“……胡闹!这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不等老男人发火,施欲讥笑一声:“那你嘴里,是一个亲生父亲该说的话吗?”
饱含恶意又挑衅地看了顾建邦一眼,她提起小包,高傲地轻抬下巴,踩着戳死地板的高跟鞋,哒、哒、优雅地走了出去。
顾建邦怔在原地,被她那个憎恨的眼神震撼到了。
脑袋仿佛轰一声炸开,他怔忡半晌,忽然丢下顾梨笙,不顾一切追了过去。
“女儿……施欲,你听爸爸解释!”当着家里花匠、保姆的面,顾建邦顾不上一家之主的颜面,握住她纤瘦的胳膊。
高跟鞋往后踉跄了两步,站稳,施欲轻飘飘回眸,看他:“你不是做出选择了吗?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