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费丹微微一笑,两手交叉坐在审讯室椅子上,姿态放松,“交代什么?难道说……又有人举报kta走私?年初就开始闹,真不省心。”
克里斯多冷冷道:“你的人杀了r国内阁大臣,举国皆知,现在就算你赔上整个kta也包庇不了他,不如趁早撇清关系,说不定还能保住股票不崩盘。”
费丹摊开手,客气地说:“对于这件事,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去找我的律师谈吧……哦对了,”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等探员反应,他又说道,“我手下的员工弗里斯,被你们扣押超过12个小时,传唤已经过期,是不是也该放人了?”
克里斯多探员盯着他,嘴角抽搐几下,一掌拍开桌上的档案夹,一张张血腥的照片滑出,暴露在白炽灯下。
“57个人!elisha lee杀了包括藤治原平在内整整57个人,你以为这是《电锯惊魂》吗?”
费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如果是电锯的话,那凶手肯定另有其人,据我所知,lee从来不用这种缺少美感的工具。”
“哼,凶器是某种长型管制刀具。”
“你们并不能确定。”
“那是因为刀被他带走了!”
“带走了?”
“……显而易见!”
“哦,”费丹转了转左手上的铂金尾戒,“这么说,没有指纹,也没有监控。”
克里斯多这才领会到他的意思,猛然站起身,两手撑着桌子怒吼道:“案发时间,除了elisha那个狗杂种,没人闯进公馆!难不成是藤治自己把脑袋割下来的?别开玩笑了!该死的德国纳粹佬!监控也是你派人弄坏的吧?”
探员鼻孔一张一合地喘着粗气,配上他那长满鬓角的脸庞,活像一只长毛猩猩。
“冒昧问一下。”费丹靠在椅背上,静静打量克里斯多,“所有联邦探员都像你这样没素质,还是只有你?”
“……”
探员张开嘴……
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康纳局长端着两杯茉莉花茶走进来,放在桌子上,对克里斯多点头示意了一下。探员面色铁青地离开了
“最近过的好吗,老弟?”局长先生拉开椅子坐下。
“你真爱说笑。”费丹掐了掐眉心,“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有时间在这骚扰我,还不如赶紧把人抓回来问清楚。”
康纳把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收回档案夹中:“丹尼尔,你才叁十八岁,正值事业巅峰,不要和kta的前途过不去。这件事牵扯到外交纠纷,不再是归属地管辖范围,国际仲裁院会做出公正的审判,所以你现在必须配合调查,对此我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据我所知,唯一一位目击证人并没有给出确切答复。”费丹轻描淡写地说。
康纳动作一顿,目光看向他:“藤治子樱被r国大使馆的人接走了,暂时不受审问。”
“听起来还挺棘手。”费丹掏出雪茄叼在嘴里,低头点燃嘬了一口,“需要我给你们提供一些小帮助吗?”
话音刚落,局长的兜里传来手机震动声,费丹拿下雪茄,脸上露出一丝礼节性的微笑:“请便。”
康纳看了他一眼,接通手机放到耳边,听着听着,表情就变了,他应付了几句,挂断通话,眼神复杂地看向费丹。
“丹尼尔……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怎么说?”
“你认为谁会相信一个十岁小女孩能割下成年男人的脑袋?”
“是那位子樱小姐说的吗?”费丹讶然道,“真是出人意料。”他低头深思片刻,笑意再次出现在俊美如神祇的脸上,“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康纳皱起抬头纹:“情理之中?”
费丹笑道:“‘elisha当年也不过7岁’,我记得这话似乎是你说的。”
康纳:“……”
两人对坐,各怀心思。
沉默了一会儿,康纳沉声道:“你这样会毁了那个无辜的孩子,丹尼尔。”
费丹眯起眼睛,淡淡地说:“我们都知道,那女孩是dr.j的女儿,本身就不是什么无辜好人,elisha那个蠢货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才紧巴巴护着她……再说,dr.j对上藤治,让他们黑吃黑不是更好吗?追根究底,罪魁祸首还是利维坦,所以说康纳局长,这个责任嘛,”他低笑一声,“kta可担不起。”
说完,他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茶。
康纳若有所思:“你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吗?”
“怎么会呢?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费丹拉开袖子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希望你们能早日破案。”
联邦调查局总部大厦酷似一座罗马时期的角斗场,环形建筑的中间有两部垂直升降的全透钢化玻璃电梯,由内向外,所有景象尽收眼底,外面看内亦如此。
费丹带着弗里斯和安娜,刚踏出电梯走进一楼中央大厅,门口等待的记者们就一窝端地涌了上来。
“丹尼尔先生,请问您对大使馆指控kta纵凶杀人有何看法?”
“elisha lee处在缓刑期,为什么通缉令会突然撤销?您能解释一下吗?”
“丹尼尔先生,网上传言elisha lee是联邦调查局私下指派到r方的间谍,对于这个说法,您怎么看?”
“费先生,间谍不受保护日内瓦十字公约保护,您是否会协助当局追查罪犯?”
“丹尼尔先生……”
大厅保镖们拦住挤在门口的记者开路,费丹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在记者们锲而不舍的围拥中,快步走下长长的阶梯。
大厦门前广场外的大道上,有一伙游行的人群举着反黑反暴的横幅叫喊,看到kta首席执行官出来,一下子蜂拥而上。弗里斯、安娜以及kta的保全人员立刻上前挡住,给自家老板腾出一道安全分界线,却不防一个漏网的男人突围冲了出来。
“boss!”安娜回头大喊。
身为军工企业的头头,费丹并非只是一名坐办公室老板椅的斯文执行官,他轻松避过了扑袭。对方连他的衣角就没摸着,就被一个简单的擒拿制住,手臂拧到身后。同时,记者们按下快门,“咔嚓咔嚓”拍照声不断。
电视台很巧妙地将现场画面切向这一段,整个过程事无巨细地直播在民众面前。
“花拳绣腿。”顾悠看着街对面的液晶屏幕,小声评价道。
“什么?” 一辆哈雷停在顾悠面前,车上的男人单腿撑地,勾下墨镜看了一眼,屏幕上已经切回了演播室画面,“什么花?”
顾悠接过他扔来的头盔,爬上车坐稳:“你从哪儿偷来的摩托?”
“怎么就算偷了?”lee笑着戴上手套,“我有现金,买的。”
“买二手?”
“呃……”
“还是改造过的。”顾悠用脚踢了踢发动机。
“二手也很贵。”lee扳了一下手指,顺手推回墨镜,扶住车把,“带你去吃大餐,你想吃什么?”
顾悠决定对大餐这个概念保留意见,想了想,说:“米其林?”
lee夸张地哇了一声:“你要吃轮胎啊?”
顾悠把手揣进他的衣兜里取暖,十分淡定道:“赶紧走,一会儿车主要追过来了。”
“唉。”lee被她逗乐了,“宝贝,你还真是……”他后面没说完,便拧下油门,车子拉风地冲了出去。
摩托的速度比汽车快上许多,在车流的间隙里几乎没有停顿,最后在一处综合型小餐馆前停下。
下车后,顾悠透过店玻璃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再一转头,发现监护人正撑着餐馆的门,安静地等待她。
顾悠走过去,从他手臂下穿过,走进餐馆。
点餐的时候,她才明白监护人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这家餐馆售有粽子,虽然是超市里速冻后蒸出来的那种。
“好吃吗?”lee瞅着她,好奇问道。
“嗯,还行吧。”顾悠捏掉嘴边的米粒,“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lee撕了点全麦面包塞进口中,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不喜欢吃黏黏的东西。”
顾悠听见这话,目光在他唇上停留了一下。
“哦,是么。”她撇嘴笑了笑,转开视线。
lee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的眼神,突然回过味来。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过度脑补这个眼神的含义,但还是没拉住思想的缰绳,自行意会出了难以言喻的东西。
好像也不是……所有黏黏的……都不喜欢……
lee舔了下嘴唇,不自觉抬起右手抵到脸侧,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垂,反应过来又立马放下手,掩饰性地蹭蹭鼻子,然后低头拿起刀叉切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却一口也没吃。
困窘不安,这种感觉很久没出现过了。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是我想多了吗?那个隐晦的眼神,到底怎么回事……
“喂。”
“啊?”他骤然回神,受惊地抬起头,“什么?”
顾悠皱眉:“你怎么跟掉了魂似的,都叫你好几遍了,我说,你真的有钱吗?”
“有啊。”他从外衣内兜里抽出钱夹,倾斜打开给她看,里面一沓钞票。
紧接着“啪嗒”一声,掉出一条金色的链子。
一开始,顾悠觉得这场面挺尴尬的。
过了几秒,监护人很平常地收回链子,塞进口袋,然后又很平常地调换了两人的盘子。
没有解释,没有掩饰,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头继续吃饭,忽然就变成了正常人。
似乎一触及到某些事,他就会变得沉默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