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匕首摇摇晃晃的绕着卫迭意走了两圈,突然说道:
“我的好堂弟,我只是换了副样子,你就认不出我了吗?”
折阳猛地抬眼,看了过去。
蒋暮抹了把自己的脸,直勾勾地盯着折阳,说道:
“小时候你代替我入宫,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我本来十分感激你,谁知道你入宫后居然自甘堕落,去当了储君荆悬的玩物,辱没了我岑家的脸面,祖父数次大怒,不许家里任何人去看你,偏偏你父亲不听话,总是趁着祖父不注意,偷偷跑去宫里看你。”
“你父亲一个商人,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跟他儿子一样,只会给岑家惹麻烦!”
“你以为岑家的地位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靠我父亲在朝争权!”
“当年烈战国出事,临走前你父亲还想给你送信,让你跟着岑家一起逃跑,结果他和祖父起了冲突,拉扯间自己撞到了桌子角,就那么咽气了,到死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你收到的那封信是我写的,我自幼天资卓越,不过是模仿一下你父亲的笔记,自然不在话下。”
折阳深吸一口气,握着荆悬的手不断颤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原来不是吗?
蒋暮见折阳神情痛苦,慢慢蹲在了卫迭意身边,咧嘴怪笑,又说道:
“还记得在村子里挖了你心脏的人吗?”
折阳死死盯着蒋暮,看到蒋暮狂笑不止,像是想起了什么天大的趣事。
“岑家当时逃离了烈战国,但局势动荡,并没有立刻投奔他国,祖父带着全家找了一处村庄隐姓埋名得住了下去……谁知道那附近的村庄突然开始闹起了疫病!”
说到这里,蒋暮的神情阴沉起来。
“我自幼身体就不好,能够苟延残喘一口气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居然传染了疫病……”
“我绝望又不甘!谁知道你居然被抓了回来……”
“喝了你的血能够治好疫病,吃了你的血肉身体就好像有了无穷的精力,如果吃了你的心……是不是就能永生——”
蒋暮张开双臂,像个疯子一样转了几圈,但一直没有离开卫迭意身边。
这回不只是折阳,连荆悬也看向了他,一双黑眸深沉一片,里面映着蒋暮的身影,周围本来安静的黑雾又开始狂躁起来。
蒋暮停下转圈,歪着头斜斜地看向折阳。
“你的心实在是太美味了,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蒋暮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神情突然一变,扭曲了起来。
“可我万万没想到,已经死了的荆悬居然会变成恶鬼来到村庄……在你跑出去不久,正在我们疯狂寻找你的时候……他来了……”
“他杀了我们所有人!!!”
“岑献!你知道你复活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比起作恶,比起坏人,都不如你身边的那个人可怕!”
“是你!是你亲手将他变成了一个邪祟!极厄邪祟!”
“你花了九百年,亲手养成了一个魔鬼!”
折阳看向荆悬,他万万没想到,荆悬居然是因为他才背负了这一身的罪孽,因为他心怀怨念成了恶鬼,为了帮他报仇,才屠了那周边几个村落数万人口。
“你……”折阳有万千话语想跟荆悬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蒋暮又笑了起来,笑声诡异,他拎着小刀转圈,双眼充满贪婪地盯着折阳。
“就是不知道你现在的血肉是什么味道,不只是我,你看看周围的那些恶鬼,哪个不是流着口水,恨不得咬上一口吞入腹中!”
荆悬突然站了起来,向着蒋暮的位置走了一步。
折阳大惊,立刻从荆悬身后抱住了他。
“不行!你不能去!你忘记我跟你说什么了吗!”
蒋暮看到荆悬要过来,大笑着张开手臂:
“来啊!来杀了我!来为你的折阳报仇啊!我就在这里!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九百年前你杀了我一次,我因为吃了他的心留下一口气,这一口气让我躺在地里九百年才再次睁开眼睛!”
“可是我的身体已经烂透了,我只能杀人,然后再霸占他的身体,没了魂灵的身体依旧会腐烂,我还要忍受着日日身体腐烂的痛苦!”
“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荆悬,你不是最疼折阳了吗?你不是最在乎他了吗?为了他你甘愿背负罪孽成为邪祟,那你就为了他杀了我啊!”
“杀了我,为你的折阳报仇!”
蒋暮看似疯癫地说着,可脚尖已经碰到了卫迭意的身体。
只要荆悬扑过来杀了他,他就可以拉起卫迭意当挡箭牌。
荆悬杀了卫迭意等于作恶,地狱会在一瞬间将他拉进深渊!
没有了荆悬保护,折阳的身体,早晚都是他的!
到时候是吃了他的血肉还是占据他的身体,还不是凭他高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荆悬!不能冲动!”
折阳死死搂着荆悬的腰,被荆悬往前走的动作拖着往前。
荆悬周身的黑雾不断暴涨,几乎到了整天蔽日的程度,所到之处恶鬼哭嚎逃窜,周围寸草不生,偏偏处在黑雾中心的折阳,半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