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是什么?人心从来不可能用科学来衡量。这是客观与主观的天壤之别。
如果科学能用以施加报应,那真凶恐怕早就横死街头了。
“别太较真。”晏雪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大科学家。”
靳夜莞尔,整个人的气息随之松懈下来。
“那就去听听他科学的忏悔吧。”靳夜说,“确切地说,我希望能听到的,是忏悔。”
晏雪明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往往便是意见相悖——晏雪明甚少当面反驳靳夜的观点,这是对一种对她的独有的温柔对待。
但有时候,靳夜更希望他能说出口,哪怕一个字也好。
大多数时候,靳夜都感觉到他与自己的想法分歧。晏雪明不认为陈复今会忏悔?为什么?他对陈复今的了解必定比自己要深入得多。事实上不单单是陈复今,晏雪明对人心的掌控远在她之上。
他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富二代,父母从未给予压力,兄长自幼宠爱他,这个年轻人原本该是一张白纸,一轮旭日,甚至是一汪清水。他或许一生都会在这些光芒下醉心他的动物保护事业,不可能窥见人性的黑暗,而现在,他比谁都擅长揣摩别人的内心,尤其是内心里的黑暗。
两年多的追寻恐怕不可能会使人有如此大的改变,是否还发生过其他的事令他与过去截然不同?
当她将疑惑的目光落在晏雪明身上时,却冷不防为自己此刻的想法悚然一惊。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生出了对所有人的怀疑之心,哪怕是晏雪明。
晏雪明在这样的目光下抬起了头,他静静注视了她片刻,然后喊了一声:“亭亭。”
靳夜“嗯”了一声。
“不管你在怀疑或是犹豫什么,我都能坦然接受。面对你,我一无所有,唯有一颗心。其他的,我不在意。”晏雪明深深地看向她的眼睛。
他说不在意,却恰恰很在意。
靳夜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只是定定地与他对视,良久之后才说:“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
“我知道。”
晏雪明打断了她游移的回答。
靳夜深吸一口气:“我只是……”
“你不用勉强自己必须说出口。”晏雪明拍了拍她的头,“我最珍贵的东西永远在你手里,不用慌张。”
晏雪明的这一句安慰却仿佛更像是落寞的自白。
靳夜手足无措地立了半晌,努力回忆了一遍晏雪明过往的动作,犹犹豫豫地举起了双手。
晏雪明没忍住,忽地笑了,虽然这笑里尚且带着浅浅的郁色。
“抱一抱。”靳夜慢吞吞地说。
晏雪明像窥见了新大陆,陡然顿住了动作。
靳夜咬着字又重复了一遍:“抱一抱。”
她像是想要安抚孩子的大姐姐,惟独缺少了一分娇憨和羞涩。
晏雪明从来不会拂她的好意。他温柔地俯下身,拥抱了一下难得主动的靳夜,却又极快地放开了她。
靳夜有些错愕。
她看过的电视剧里深爱的情侣拥抱时不都该用力且热情的吗?晏雪明充其量只是轻轻地搂了她一下。
这样就好了?
他看起来也并没有被这个轻飘飘的拥抱安慰到。
共同的经历都让他们变得敏感而细腻,哪怕是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仿佛都能如蝴蝶效应般掀起风雨波涛。
靳夜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晏雪明,定定的眼神里有一种难言的委屈。
晏雪明亦看了她许久,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微微含笑说:“回去吧,我们开车回酒店。”
靳夜抿了抿唇,牵动嘴角报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