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复今沉默了半晌,说:“我没什么行李,随你去哪儿。”
陈复今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不得不令靳夜怀疑秦孟冬在昨夜回去后是否同他进行了联络。因为相比上一次的冷嘲热讽,安分守己的陈复今出奇地配合,尤其是面对晏雪明——这个不久前才刚刚拔刀威胁过他的年轻人。
在化疗室外等候的时候,晏雪明独自一人站在靠窗的地方等待。
靳夜隔着防护的窗看到了陈复今惨白的面色以及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流下来的大滴汗水,仍觉得不忍卒视,选择了退到走廊尽头与晏雪明一起。
“你陪他来过很多次?”靳夜问他。
晏雪明说:“最开始几次,后来就不了。”
靳夜回头看了看相距不远的化疗室,内心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复杂感。她相信晏雪明当初亦有同样的感受。
“我对凶手固然怀着仇恨。”她说,“但是每当我看到他这样痛苦,我便会想到那些死在爆炸里的人,当时会有多痛苦。”
她未说出口的是,那一刻,晏雪平是有多痛苦。
晏雪明蓦然回过头看她,他明亮清澈的眼神里清楚地写着了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摸了摸靳夜的发顶。
靳夜很少见到晏雪平失言的时刻,他是那样能言善道,甚至于可以称得上巧言令色,无论在何种场合、在任何人面前都能谈笑风生,可在见到陈复今——这个或许可能是真凶的人,饱受病痛折磨时,他却无言了。
这一份隐藏在冷静背后的善良才真正让靳夜感受到了内心的柔软。
晏雪明伸手盖住靳夜的眼睛。
“你想错了,我没有同情陈复今,他也不值得同情。”晏雪明如是说,“他不值得被同情。”
靳夜扯下他的手:“你的强调更像在说服自己,而不是说服我。”
晏雪明无声地挑了挑眉,片刻后只能报以一笑。
靳夜感受到他的心情有些愉快起来,但不明所以。
晏雪明很快就让她知道了原因。
他说:“我很高兴,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靳夜不由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