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个睚眦必报、气量狭窄的人。”晏雪明静静看着镜子里装扮得一丝不苟的自己,衣着精致,身姿笔挺,斯文规范得像另一个晏雪平。
他忍不住扯了扯领带:“谁欠我的……”
“你要怎样?”
“我要他原封不动地给我吐出来。”
这一刻,他没有掩饰镜子里照出的冰冷眼神,仿佛此时的晏雪明才是藏在他身体里那个真实的、阴郁的自己。
靳夜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良久才说:“如果有人欠我的……”
晏雪明头也未回:“如果有人欠你的,我就让他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地还回来。”
“……”靳夜低下头,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我很期待。”
晏雪明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放过他。”
靳夜不由哂笑:“要是我有这么宽容,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一起追查爆炸案了。我该奉一本经,日日夜夜向上帝祈祷,宽恕凶手的罪行。”
说话间,她从厨房里缓步走出来。
晏雪明飞快地伸手遮住了镜子上自己的脸,转头微微一笑:“我很高兴你并不宽容,这样才给了我遇到你的机会。”
靳夜闻言,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住脚步。
一身服帖的西装将晏雪明原本丰盛的少年气遮去大半,微蓬的短发也因抹了发胶而乖顺地贴在脑后,衬衫领子挺拔地竖着,黛紫色的领带系得标准又漂亮。
紫色对于男人来说是个剑走偏锋的颜色,极易显得俗套又低级,可这个颜色却和晏雪明非常相衬,他皮肤白皙,五官深邃,黛紫色让他原本清澈的气质变得外放而慑人,甚至充斥着隐秘的危险。
血缘当真十分奇妙,晏雪平与晏雪明俩兄弟,无时无刻不在相似着,又相悖着。
晏雪平即便是着正装,也是温和谦逊的,他在靳夜的印象中,永远是温柔且平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晏雪明口中“宽容的人”。可这样一个人,依然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晏雪明捂住了靳夜的眼睛。
他并不想在她清亮的瞳孔里看到晏雪平的影子。
于是他文质彬彬地站着,含笑问:“好看吗?”
靳夜回过神来,扯下他的手,瞥他一眼:“你让我想到了四个字,斯文败类。”
晏雪明耸了耸肩:“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无法反驳。”
离开靳夜的专业帮助,他能接触到爆炸案的事态进展全靠诱导和忽悠,简而言之就是,骗。
所以,他需要靳夜的掩护,而靳夜需要他的灵活机变。
靳夜懒得与他争辩,只问他:“在你的计划里,我今天该穿成什么样去恒远?”
晏雪明笑着说:“我太太的配合度越来越高了。稍等。”他回房间从自己衣柜里拽了件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裙,“之前按照你的尺寸订的新一季高定,还有两套别的配色。”
“你怎么会有我的尺寸?”靳夜接过裙子,大致比划了一下,确实很合身。
晏雪明有些心虚地别过眼,摸了摸鼻子:“就……上次说的,查了下你的资料。”
不提还好,一提靳夜又想到例假晕倒的事,她面无表情地斜了晏雪明一眼,拿着衣服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晏雪明语带讨好地敲了敲门:“还有两套我等下拿给你?”
“不用。你如果对女性身体构造这么好奇的话,可以留着自己穿。”
“……我不好奇。”
“不用解释。”
“真的不好奇。”
“哦。”
晏雪明悻悻地折回餐厅,顺便把蹑手蹑脚路过客厅的白月捞起来,关进笼子里。
靳夜换好衣服出来,恰巧听到晏雪明在对着白月自言自语:“宝贝儿,在没装好监控之前,你就在笼子里安分两天。唉……我现在也只能叫你宝贝儿了,对我老婆还不敢叫……”
这还惦记着程少音那句“亭亭宝贝儿”呢?是有多“气量狭窄”?
靳夜无言地蹲下来,向着白月拍拍手,白月乖乖地“喵”了一声。
晏雪明的耳朵尖动了动,微微有些发红。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说:“换好了?那我们走吧。”
他比白月更像争宠的猫。
靳夜恋恋不舍地摸了摸白月,起身换鞋出门。
晏雪明福至心灵,说了一句:“如果说女性特指你的话,我确实很好奇身体结构。”
“……”
靳夜抬手就把包拍在了他脸上。
“……流氓,闭嘴。”
晏雪明眼疾手快地接住,笑嘻嘻地顺势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