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过得还是热闹,丝毫不因为死了一个人而改变,哪怕死的是大衍的公主,最受宠的公主。
年关连一场丧事都不能好好办,该有的脸面也不能全了,就这么死了,死了。
我后悔为何我是这么胆怯的一个人,那天连爬过去见母亲最后一面都不成就直接晕死过去,我晕了过去,母亲就被带走了,被她的母亲、她的兄长带走了,真狠心呐,都不多停灵几日就下葬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只有母亲妆容半残、乌云微堕的样子,母亲那样爱美的一个人定是不愿意这样子。
死后之事都是生前备好的,就好像早早盼着死一样。下葬那日我看见了母亲躺着的金丝楠木棺椁,四四方方的没怎么会透得过气呢,于是我在盖棺的时候扑了上去,哭喊着说:“你们会把母亲闷死的!”
“父亲——父亲——”我急着四顾寻找,入目的却是阵阵眩晕,“没死,母亲没死,没有!啊——”
我扯下头上的簪子对着企图动作的人,却发现手里拿着的还是海棠纹样,我抱着头尖叫,终于有人把我抱进了怀里。
“笙笙。”
一声声的呼唤像是来自遥远的虚空,这是我熟悉的声音。我好像被带到了无垠荒野,听得见,但我找不到方向,这声音这般近,我想抓住它,用尽力气抬手却发现只是指尖动弹了些微。
“你不能再出事,我带你走。”他又说。
带我去哪呢,我想去有母亲的地方,她说了要跟我一起回西塘,回我们的小院子里去,我再也不要看雪了,白茫茫一片,看了叫人伤心,沾了红,就更加刺目。
我想睡一觉,等我醒了,母亲就回来了。
鼻间是母亲爱用的熏香,味道却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我一阵心悸,瞪大眼睛惊醒,摸了一把身上盖着的软被,意识到这是母亲的床榻。
外间传来争吵声,原以为是丫鬟婆子间惯有的争吵,母亲不在,更是乱了套了,在床上听了一会才发现不是如此,听得不甚清楚,唯有两句激昂清晰可闻。
“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话说得还有些漫不经心,置身事外之感。“呵,你还想让我赔命不成?”
父亲的声音我还是听得出的,另一人我不知。我直觉话里话外间的她指的就是我母亲,推门而出想要一探究竟,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是林致之,扰乱了我的一切举动。
“你把我抱过来的?”他一进来,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干瘪瘪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