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她也长大了,纸包不住火。
“再说,你就算能瞒她一辈子,那你们凭什么就替她决定她能不能知道真相呢?”
付恒一握着拳头,经历平淡地说,“真相如果伤人,我不想让她知道,她一辈子不知道最好。”
靳楠摇头,“小恒啊,这不是你该替她决定的,你有没有想过,她有一天知道了,可能受伤更深呢。”
付恒一全然泄气。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不但知道,他还很害怕,如果有一天冉雨濛知道了真相,会受伤,更会恨他。
靳楠拍拍他的肩膀,“放过你自己吧,你不能一个人背着这个秘密。濛濛有权知道。”
付恒一深深地坐在沙发上,两肘撑在膝盖上,埋头在自己掌心,靳楠看的出他心情的起伏,都表现在那宽厚的肩背上。他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等他自己缓过来。
“我一直在后悔,后悔我那天不应该回房间,如果我不回去,就不会发现。我后悔,后悔不应该告诉我妈,我为什么要告诉我妈。”付恒一就这么断断续续,毫无头绪地喃喃自语,靳楠从这样凌乱的篇章,再结合自己后来听到的,基本上把事情的始末拼凑出一个大概。
其实刘静一直都知道朱玲玲和靳元贺的事儿,第一次汪雨带着靳元贺出现在他和朱玲玲面前之后,朱玲玲就告诉了刘静,还征求刘静的意见,要不要把她跟靳元贺相过亲的事儿告诉汪雨。刘静问她对靳元贺有感觉吗,朱玲玲断然否认。刘静当时就告诉朱玲玲,那就别说了,没事儿找事儿。
后来也确实没事儿,靳元贺本来就忙,她们三个姐妹的聚会,他十次有八次都不去的,去了也是只跟男人们一起玩儿。渐渐的大家都有了孩子,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本想着,这段关系,就如同老友和家人一样的一直相处下去。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朱玲玲工作上的危机。
朱玲玲的公司出现重大人事调整,如果她要保住现在的位置,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原来的总经理去外地,否则可能就会被慢慢边缘化。冉鹏在这种事儿上一直都比较大条,他是个性格里带着天真烂漫的人,一旦遇到这种世俗的问题,他是不愿意听不愿意想的。
朱玲玲难免跟刘静和汪雨发几句牢骚。
刘静和付月生都是中规中矩的人,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跳槽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说些劝慰但不解决问题的空话。
汪雨是个热心肠,见朱玲玲这么苦恼,就让靳元贺给想想办法,毕竟靳元贺做销售,认识的人多路子广,而且靳元贺自己在公司里,也已经爬到了一定的位置,帮忙安排个工作,应该不是问题。
靳元贺对朱玲玲,一直就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喜欢她,他不是毛头小伙子了,跟汪雨生活这么多年,儿子都大了,生意场上见到的各种各样的女性也不胜枚举,不见得非对朱玲玲放不下。
只是男人都有的一种心理吧,当年相亲的时候,他是对朱玲玲挺满意的,而且满以为凭自己的条件,她对他应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没想到朱玲玲会拖介绍人来说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也说不出来。叫靳元贺好久都不能释怀。
原因只有朱玲玲自己知道,她觉得他有点儿俗,跟她心里那些个文艺情怀不搭调。后来生活狠狠地打了她的脸,文艺情怀是一定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才能享受的啊。
她年近40,要还房贷,要养孩子,还要面对工作危机。冉鹏在这事儿上,不捣乱就不错了,忙是一点儿也帮不上,不但帮不上,甚至她跟他抱怨,他都压根没听进去。而这个时候,那个当年让她觉得俗的靳元贺,就显得有本事多了。
靳元贺真的给她介绍了工作,待遇还不错,她知道人家那是卖他的面子。
他帮她,说是因为汪雨跟她的关系,也因为两家人这么多年的关系;她当然没想别的,只是感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单纯的帮助和感激,就变了味道。
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想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代价太大。
如果不是那次汪雨带着靳楠提前离开,如果不是靳元贺喝的有点儿微醺,如果冉鹏不是因为事情耽搁了没有去,如果,不是被付恒一撞见。
也许,他们真的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