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吧嗒几下旱烟袋,想了想,道:“大过年的,把你们赶出去也不地道。这样吧,你写个保证书,要是再犯下偷盗的罪行,就把你绑到县衙里去。来年开春,你们还清了债务,就离开吧。我们青山村庙小,盛不下你们两尊大佛。你男人有看病的手艺,总饿不死人……”
“村长大叔……”吴大娘还要乞求,却被村长摆手拦住了。村长让人把吴大娘送回家中,并且对躺在炕上的吴当归训诫了一番,这件事就这么落幕了。
吴大娘在村长和乡亲们离开后,用阴狠的目光瞪着顾夜,咬牙切齿地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满意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偷张大叔家的东西,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顾夜跟这婆娘缠不清,也懒得纠缠,她对罪有应得的吴当归道,“有些药材的炮制,不是看两眼就能学会的。像你这样到别人家偷师的,被打死都没人替你说话。以后,长点心吧!”
听到她奚落的语气,吴大娘气得拿起扫炕的笤帚,抡起来就要打人,被顾萧一把夺了过去。吴大娘愣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自己的腿,拉长了强调哭嚷着:“打人喽!一家老少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有没有天理了————”
“闭嘴!就凭着你偷盗,你相不相信,我能把你扔到府城的监牢里,一辈子出不来?”顾萧眼中闪着寒光,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让人战栗。
吴大娘像被捏住脖子的鸡似的,哭喊声顿时卡在喉咙里。她瞪大了眼睛,鼻涕从鼻孔中淌下来,都不敢去擦一下。直到顾萧爷孙三个离开了,她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
哎妈呀,这顾五也太吓人了,有那么一瞬间,吴大娘感觉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的感觉。这顾五可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不能得罪!
吴大娘刚站起来,一个扫帚头砸到她的头上,她“哎呦”叫了一声,充满委屈地道:“当家的,你打我干啥?”
“你说你这是干的什么事?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干啥不好,偏偏去偷人家东西!偷东西就偷了呗,还让人抓了个正着。你……你想气死我啊!”吴当归气得脸通红,他要是能起得了身,一定胖揍这婆娘一顿。
“我这不是看你身上有伤,想给你弄点好的补补身子吗!如果不是姓顾的死妮子,咱们晚上就能吃上香喷喷的野鸡汤了。”
吴大娘死性不改地咂咂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死丫头去张猎户家,也不知道送的什么好东西,闻着可香了。要说有钱,咱村顾老五家是头一份。你没看到,昨儿衍城送的礼物中,光那死妮子的衣服就好几套,每一套都是好料子,拿去当的话,能值个几两银子呢!”
“你少打她家主意。那顾五爷出手那么阔绰,肯定不是普通退下来的小兵。他不是说,你再惹顾夜丫头,他能让你把牢底坐穿。这说明什么,人家在官府有人!咱们身上还背着官司呢,你可不能再给我惹事了。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听到了没有?”吴当归心思活泛,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他还是在别处犯了事的!
“唉……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你看看咱家,粮食只够吃半个月,菜只有地窖里的白菜萝卜土豆,这大过年的,不能一点荤腥也没有吧?”吴大娘坐在床边唉声叹气。
吴当归让吴大娘把院子的门闩上,小声地道:“我还藏了十两银子,在地窖最大的那根萝卜里。你别声张,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再攒些银子,咱们就离开这里去南方……”
“那……岂不是说,咱们借的几十两银子,不用还了?”吴大娘眼睛一亮,家里值钱的都被搜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她会采药,她男人能给人治病,无论在什么地方落脚,总比待在这穷山沟里强。
至于他们惹上的官司,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夫妻俩的面貌也有了些许改变。那人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南方去。男人这个主意好,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吴当归老谋深算:“还,是要还一些的。这样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咱们才能顺利离开。你最近老实一些,别再到处惹事!要不然,别怪我把你扔下!”
吴大娘一听,忙不迭地点头道:“你放心吧,我最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伺候你……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你别休了我。”
吴当归看了一眼她脸上的鼻涕和眼角的眼屎,嫌弃地道:“赶紧去把脸洗了。明天去跟张猎户道歉,求他原谅你。”毕竟张猎户在村里,说话也是有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