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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追求我。”不能说重新吧,因为原来追着跑的,一直是她。
说完这句话,朱乐就慢慢地放下茶杯,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慢慢地关门,然后,迅速地扑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
老天,真的要开始眷顾自己了吗?
四十五
一夜无梦到天明,朱乐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本想开门出去,又忽然有些胆怯,经历这段时间的种种,还有昨晚大言不惭地声明允许他再度追求自己,朱乐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也怕几个来回自己就露了馅。
矜持,这次一定要矜持,一定要好好享受做女人被人追求的权利!朱乐拼命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到大门上锁的声音响起,才慢慢打开房门。
餐桌上照例是热气腾腾的早餐,还留有一张字条,说他今天还要去医院,并留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
吃完早餐,朱乐又发了一阵呆,终于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不是找你,”朱乐急急声明,马上又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好在大董并没有笑,她在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我只是想问一下,伯母的病到底如何了?需不需要帮忙。”
大董沉吟了片刻后道:“颅内淤血还没有消散,不过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她可能已经有意识了,只是不愿意醒来。”
一时两人都有些沉默,董母不愿意醒来,或者已经醒了就是不愿意睁眼,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什么时间方便,我想去探望她老人家。”朱乐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出于礼貌,我也应该去探望一下的。”
大董没有反对,朱乐问了地址便跟他约好下班过去。
今天是工作日,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尽管随时准备着卷铺盖滚蛋,永远拿全勤奖的好宝宝朱乐,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打卡上班。
一踏进办公楼的大门,朱乐就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不同,一时倒也说不出来,只是情况已经到了不能再糟糕的地步,倒也不是很担心,只是闭目塞听地做自己的事情,并随时准备接受传唤。
果然,例会时间一过,内线便响起,书记邀请她去会议室一叙。朱乐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随时都可以进行工作交接,出门前再扫视一眼这个待了几年的办公室,全副武装好情绪,毅然决然地回头,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而非书记办公室,看来离职前还有一场批斗要挨,希望她的盔甲足够坚固,不要死的太难看。
一进门朱乐就感觉有些意外,除了院里和部里的分管领导,在座的居然还有她的师祖王大师,以及造成她滑铁卢之战的那个项目的厂方负责人,这是做什么,当面对质吗?她又没有推卸责任,检查也早交上去了啊。
“小朱快进来坐下,我们正讨论你的事呢。”书记笑眯眯的,竟然比平时还要热情几分,让朱乐心里愈发忐忑,这老家伙向来有笑面虎之称,莫非自己又有新的倒霉事迹?
朱乐尽量不动声色地坐下开会。主持会议的是书记,但起主导作用的却明显是部里过来的那名司长。对于她的处理能劳动司长大人本人前来就已经很奇怪了,至于会议的讨论结果就更加让人囧囧有神。
她敬爱的师祖王大师,居然把外贸项目失败的责任全部揽上身,并拿出他亲笔签名的文件作为证据,她资格不够,王大师签名背书是真,可大家都知道,具体操作的是她啊,怎么会全部撇清呢?
至于那个厂里的负责人就更加奇怪了,以前跟她扯皮很久,就是想把错误都推到她身上,说他们厂很不容易,好容易赶上这次基础设施改进申请到专款,万一出点啥事资金不能到位就得大量职工下岗云云。而这次,他居然一脸诚恳地在各个部门领导面前认错,说他们厂第一次做项目,对流程不熟悉,一些想当然造成现在的局面,连累了设计院连累了朱工等等,竟是把责任全部承担了。
这样一来,朱乐作为年轻的总设计师,只是被院里和部里领导不疼不痒地说了几句经验不足仍需加强,好好努力报效祖国,外加几句调侃“听说朱工还是单身,可别因公废私,工作好好干,个人问题也要及早解决啊。”之类的话。
朱乐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朱乐决定先去找王大师,大师近来专注于写书,想把设计经验形成文字流传后辈,很少来院里报道,朱乐也难得见上他一面。
“小朱啊,我前段时间病了一场住院耽误了,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等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王大师脸上都是对小辈的关心和慈爱。
朱乐扶他坐下,轻声道:“这本来也不是您的责任,何必替我背这黑锅呢?”
王大师呵呵笑着摇头:“我整整做了五十年的设计工作,参与的外贸项目不计其数,其中的路数我还不清楚吗?你这孩子聪明伶俐,天分又高,美中不足,也可以说是最值得人欣赏的就是坚持原则,你肯定是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了。”
这么久以来,这是朱乐在这个办公楼听到的最窝心的一句话,还是出自于这个让她无比敬仰无比信任的人,一时忍不住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心想就算今天罪名成立她被处分,甚至被开除,有这句话也足够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还掉眼泪。”瘦弱的王大师伸出满是斑点、枯枝般的手轻轻地拍着朱乐的背,却让她感觉无比温暖,眼前的鸡皮鹤发仿佛和记忆中的外公重叠,让她泪水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