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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儿子从身后抱起来:“阿白……”
朗白一下子就绷紧了,刹那间呼吸都停顿了,极度防备的样子。
“别怕,阿白,乖,爸爸不对你怎么样……”袁城深吸了一口气,又过了好几秒,才低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生病的时候要打电话告诉爸爸,不要让人担心。我知道你是害怕我借这个理由夺走你的公司,你怕我出尔反尔,把你硬带回香港……”
朗白背对着父亲,似乎已经紧张到极点,肌肉都绷紧了,连肩膀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爸爸不会的。爸爸知道你喜欢给自己安排很多工作,喜欢拥有自己的公司,这让你觉得快乐。这些爸爸都知道。”
袁城站起身,低头亲吻着朗白的耳朵,却非常温柔甚至小心翼翼。
“只要你觉得高兴,想怎样都可以。但是下次如果生病了,起码打个电话回家好吗?我保证不干涉你的工作,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朗白微微睁大眼睛,紧接着好像被挠痒痒一样的亲吻给痒到了,稍微闭上眼睛躲闪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袁城笑起来,拍拍他的肩:“乖孩子。 去洗澡吧。”
朗白的耳朵尖有点红,没有回头看袁城,而是匆匆抓起浴衣跑出了卧室。
“……真是长大了,有心思了啊……”他出去很久之后,袁城才重新坐下去,低沉的叹息着。
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不像几年前那样清澈透底,喜悦、悲伤或者是愤怒都挂在脸上,一看就能看得明明白白。要激怒他容易,要讨好他也容易,要让他顺从的话更是简单不过。
现在已经不行了。
“这孩子……”袁城笑了笑,从西装口袋里抽出烟盒,啪的一声点起了烟。
44、朗白的礼物
演奏会在市音乐厅举行。也不知道袁城是怎么打听到的,连朗白都不知道今天在市音乐厅里有新春交响演奏会要举行。
他们走下车的时候,脚踩在未尽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太阳暖烘烘的映照在树梢和房檐上,泛出明晃晃的金色,空气里充满了清新的气味。朗白穿着一件制服式的黑色厚呢大衣,里边是他万年不变的立领衬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袁城倒是非常轻松的套着一件深灰色羊毛衫,嘴里呼出热腾腾的白气,连外套都随便的搭在手里。
在路上的时候袁城还嘲笑朗白,年纪轻轻的搞这么严肃,整天把自己套在笔挺的制服衬衣里,也太老气了吧。但是见到李明羽的时候他嘲笑不出来了 就算在新春音乐会这样的地方,李明羽也万年不变的套着他的中山装,面无表情,一丝不苟。
李明羽身上有一种逼人的肃穆。不论是炎炎夏日还是数九隆冬,他总是穿着那套灰蓝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到下巴上,眼神清明,面色肃然,说话简洁利落,每一个发音都充满了毫不拖泥带水的力量感。在会议上跟他谈判让人感到很舒服,因为他从来都不跟你纠缠拖拉,总是很快一锤定音。
但是在娱乐场所见到他就让人难受了,因为他从来不笑!他总是远离热闹的气氛,独自冷冷的坐在一边,从来不跟人一块儿起哄捧场。
袁城叹了口气,和李明羽打了声招呼,说:“你跟我小儿子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李明羽跟朗白握了握手,脸色还是淡淡的:“我想也是。”他转向朗白,说:“我见过你,袁小公子。在纽约码头上。”
朗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眉梢轻轻跳了一下。
音乐厅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了,袁城正好回过头去,没有看到这一幕。李明羽侧过来,问:“那箱单发火箭导弹泡了水以后还好用?”
朗白这下子脸色是真的有点变了,但那仅仅是刹那间的事,随即他就恢复了正常:“原来那天晚上的海底打捞队是你的人。”
李明羽一言不发的默认了。
按朗白的脾气,用集装箱撞翻了他父亲只是发泄了一下怨气而已,他需要更多实质性的利益。在韦伯克?罗斯索恩引发动乱的时候,他手下的容青悄悄将一些新型重火力武器装箱并沉入海底,当时袁城受伤人心惶惶,自然没人追究那些从索马里海盗手中劫来的军火是不是对的上数量。
换句话说,那些军火被朗白一声不吭的独自闷了。袁城之后虽然想查,却毫无头绪 本来负责组装军火的就是朗白,具体数量也只有朗白才清楚。
朗白从袁家长老手里被送回来的当晚,就发布了打捞那批军火的命令。执行这项任务的容青迅速调动了她手下的机动队,但是在实施打捞的过程中遭遇了另一批打捞队,并在海上发生了短暂交火。
当莫放闻讯赶来救援的时候,那批身份不明的打捞队伍已经利用快艇逃之夭夭,连根毛都没留下。虽然容青他们成功回收了海底的军火集装箱,但是那批打捞队的身份一直是朗白的心中隐患。
是谁知道了他的隐秘计划,并探知到了那批海底集装箱的位置呢?
如果是索马里海盗,那朗白根本不怕,那些人虽然凶狠,却没有什么组织性的系统力量可以跟他作对。如果是袁骓,那也算不上大问题 说到底除了名分差距之外朗白就没怎么把他大哥放在眼里。
但如果那是袁城的人马,问题就大了。袁城本来就对小儿子极度控制,如果被他发现朗白已经装备了重火力武装力量,他会怎样无情的剿灭真是不可想象。
这个隐患让朗白一度寝食不安,虽然表面上十分镇定,内心的焦虑却让他神经极度紧绷。一直到后来袁城承认了小儿子的名分,他才稍微轻松了一点。之后的整个冬天他都忙碌于控制美国分公司,对那支海上打捞队的焦虑之心也渐渐淡了下来。
谁知道今天竟然从李明羽嘴里得知了答案,一时之间朗白不知道如何应对,半晌才道:“嗯……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对令尊提起这件事情。”李明羽把目光重新移回演奏台上,“我和袁家一直是朋友。”
“……我想也是。”朗白叹了口气,低声说。
他们坐在相邻的座位上,中间隔着一条走道,然后才是袁城。在环绕式交响乐声里就算隔着座位也很难听见声音,他们这番对话完全不担心会落入袁城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