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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牙后忌辛辣刺激,只能吃流食或半流食,简清摸着缝了针的左掌,叮嘱鹿饮溪:“接下来饮食要清淡,我来做饭,有什么不舒服就和我说。”
鹿饮溪感激地点头,这些天都是吃食堂或外卖,她还没吃过简清亲手做的饭菜。
谁料,拔牙后的第一天晚上——
简清煮了一盆香气四溢的火锅,当着鹿饮溪的面,慢条斯理涮小肥牛、涮毛肚、涮蔬菜,吃得有滋有味。
鹿饮溪在香气腾腾中,木着一张脸,捧着一碗寡淡的鸡蛋羹,一勺一勺,咽得艰难。
第二天晚上,简清下班晚,没亲自下厨,打包了麻辣小龙虾回来。
她左掌还没拆线,不方便剥壳,就指使鹿饮溪给她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鹿饮溪闻着麻辣鲜香味,被欺负得快哭出来了,忍住投毒的冲动,给她一只一只剥好。
故意的,绝对在故意报复,她左掌受伤也该忌口,偏偏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又狠心又小肚鸡肠的女人……
简清长相斯文,吃相也斯文,夹起一只虾肉细嚼慢咽吃下,目光黏在鹿饮溪脸上,慢悠悠开口:“又在心里骂我?”
冷冰冰的口吻,吓得鹿饮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捧起米粥慢慢吞咽。
第三天晚上,鹿饮溪实在受不了她了,打算离家出走。
跑外面一个人吹寒风吃面糊糊,也好过被简清折磨。
没成想,还没走出家门,脚步一阵虚浮,接着浑身发烫,烫得脑袋一片混沌。
发热了。
拔牙后引起的感染性发热。
口腔是有菌环境,拔牙后,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如老人、小孩,稍不注意就容易引发感染。
她之前在医院输过液,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这具身体的素质比现实世界弱了许多。
鹿饮溪扶着脑袋,冷静地翻找出药箱,给自己测体温。
38c。
拔牙后引起的发热,不超过38.5c,在家吃粒消炎药就好。
鹿饮溪给自己喂了药,灌了一大杯热水,拿了个抱枕躺沙发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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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清下班回来时,客厅不像前几日那般亮着灯,一片昏黑,冷意森森。
她站在玄关口,怔了几秒,回过神后,双手慢条斯理剥大衣排扣,眼中阴郁寒意却在一点点堆积。
褪下黑色大衣,挂衣帽架上,视线扫向鞋柜——
鹿饮溪的长靴还在。
没离开。
阴郁的神色瞬时缓和了几分。
简清换好鞋,走到客厅,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见沙发上缩着的一团身影。
她走过去,想伸手探一探鹿饮溪的额头,又怕自己冰凉的手冻着人,于是先贴在自己脖颈上暖了暖,然后再去摸。
滚烫的额头。
本就半睡半醒的鹿饮溪听见细碎的动静,皱了皱眉。
吸入呼出的气都是烫的,喉咙又痛又干,她睁开眼睛,望见一张漂亮冷淡的面孔。
鼻翼耸动,用力嗅了嗅,某人原本清冽的冷香被手消毒凝胶的酒精味掩盖。
于是微微皱眉,小小声嘟囔一句:“你都被医院腌入味了……”
也就烧糊涂了,才敢这么大胆,嫌弃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简清轻轻弹了一下鹿饮溪的脑门,拿测温仪给她测量体温,问:“吃药了么?”
鹿饮溪躺在沙发上,搂着抱枕,轻声道:“吃了消炎药……”
嗓音干涩嘶哑,不如往常悦耳。
简清开灯,去倒了一杯温开水:“多喝热水。”
鹿饮溪接过水杯,笑了一笑。
这话经常被调侃直男、敷衍,其实从医学角度出发,多喝热水挺好的。
当然,不能太烫(65c以上),太烫的食物会损伤食管粘膜,粘膜上皮细胞灼伤后脱落,食管内又会分裂生长出新细胞。
反复烫伤脱落,就反复分裂生长,而基因突变发生在细胞分裂期,分裂次数越多,突变的概率越大。
其中有种突变的细胞,会打开桎梏自身的枷锁,避开免疫系统的追杀,掠夺正常细胞的营养,在人体内横行无忌、攻城掠地——即所谓的癌细胞。
一言以蔽之,长期食用太烫的水或食物,会提高罹患食管癌的风险。
昔年学过知识在脑海一一回放,鹿饮溪曾有意逃避与医学相关的一切事物,如今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
她小口小口抿着温水,润嗓,默默思索其中缘由。
也许,在陌生的世界,面对一个个陌生人,熟悉的东西能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她的大脑,在潜意识里帮她寻找安全感。
人体是一台精妙的仪器,无论主观上接不接受外界环境的变化,机体总在潜移默化协调适应变化,以求尽快融入环境。
酒精味还在鼻尖飘浮,鹿饮溪像是想起什么,忽地丢开抱枕,踉踉跄跄跑回卧室,又跑出来,往简清怀里塞了一盒东西。
简清拆开包装一看,是一支崭新的护手霜。
前几天逛街采办生活用品,鹿饮溪看见展架上的护手霜,莫名就想起了简清的手,于是顺手买下,但一直找不到理由拿给她。
今天正好,有了正当理由——
“一双手都是酒精味,抹点香香的。”
简清看着鹿饮溪,没说话。
她一向话少,情绪不外露,一双眼睛极为漂亮,墨玉色的瞳仁,直勾勾盯着人看时,能把人心勾得砰砰跳。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鹿饮溪捏紧水杯,鼓起勇气,小声凶她:“看什么看?用你的钱买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她穿到这个世界,身无分文,连躯体都被人包养了,目前一切开支都由简清负担。
她在手机上记了账,打算等离开时,全部还给简清。
被人凶了,简清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收起护手霜,说:“待会抹,我还要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