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隐失魂落魄转身想回家等死时,它安慰她:“你用你的底线威胁易见绯,不怕易见绯不听你的话。”
“不要。”祝隐脱口而出。
易见绯杀死云矜苧最后那一幕,定格在她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的脸疯狂而扭曲,眼睛满是对云矜苧的怨恨和占有欲,虎口掐着云矜苧纤细的脖子,逼迫云矜苧说爱他。
云矜苧倔强地一言不发,空气被掐住的喉管拦截,她喘得几乎只有出的气,小脸被憋得红紫交加,僵持了几秒,易见绯松了手,云矜苧趴在地上,竭力地呼吸,波浪似的长卷发被易见绯薅住,他举着泛着银光的匕首,再一次让云矜苧说喜欢他,爱他。
“不,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你这种人。你不配得到爱。你自私,怯懦、歹毒、冷血,没有人性。我们放过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云矜苧被迫仰着脸,纤弱的咽喉像是无害的绵羊等待它的天敌,被狠狠咬住将其一口毙命。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你爱我,我就放了你。”他的声音,很冷静,犹如在进行谈判的专家,循循善诱:“难道你不想回家见你的林深,今天可是你和林深的婚礼啊,还等着给你给他戴上戒指呢!”
一提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脸上缓缓露出犹豫。
“说。”
头皮被狠狠一拽,云矜苧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爱你。”她的眼泪不停滑落,我爱你三个字,她只愿意对林深说,对着厌恶至极的人,说这三个字,除了反感和恶心,还有剧烈的耻辱伴随着她。
“说,你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云矜苧摇了摇头,不肯再妥协。她闭上眼睛,浓密地睫毛被泪水打湿,黏成一缕,她哭,却无声,绝望到了极致。
“你杀了我吧。”她说。
雪白纯洁的婚纱,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被糟蹋地肮脏不堪,弥漫着不见天日的霉味和浑浊的气味,她咳了又咳,眼睛有点空:“要是知道当初在楼梯间,对你伸以援手,会让我因此而送命,我一定不会停留脚步,哪怕犹豫一秒。”
“易见绯,爱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易见绯怔怔出神,手里抓着的头发,力道一松,头发松散地垂落,云矜苧趁机站起来,离了他两步远:“你放我走吧,我……”
“你说,你后悔在楼梯间帮了我。”打断她的话,易见绯目光落在云矜苧脸上,似在寻求答案,寻找她说谎的痕迹。
“是。”云矜苧攥紧了蓬松的纱裙,又往后退了两步。含着泪的眼,满是警惕和害怕。
易见绯呵呵一笑,隽秀的脸上充满讽刺、狰狞,“只要你说你爱我,一辈子不离开我,我就不杀你。但现在,是你逼我杀你。”
他倏地举起手中的刀子,脸上浮现逗弄着猎物的血腥与兴奋,在云矜苧惊遽的目光里,闲适地缓步接近。
云矜苧连连被迫后退,一脚踩在裙摆上,跌倒在地,恐惧驱使,她手脚并用本能地往后继续挪,直到抵着墙根处。
映在她瞳孔里的刀尖上的一点雪光,如同蛇吐信子般,露出了藏匿的剧毒,一口咬在了她心口,云矜苧低头望去,猩红温热的血液不断在雪白的胸襟蔓延,她还记得,这件婚纱,是林深特意让人订做的,等了六个月才完成。
她勾了勾唇,心想,好可惜,就这么被她的血给弄脏了。
奄奄一息之际,她看见易见绯泪流满面,眼睛却是残忍嗜血的笑,他埋首在她发间,语气病态地说:“你终于属于我了。”
“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有这么难吗?”
“你就不能陪陪我,哪怕一会。”
“你为什么要后悔帮了我,那是有人第一次对我这么关心,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爱你,爱了你这么多年。”他扣紧了怀里体温渐渐冷却的人,心里缠上了紧密的疼痛感和报复的快感:“林深什么都有,偏偏还要抢走你。我要让他一辈子活在悔恨里。”
“云矜苧,我只想要你陪着我,仅此而已。”
“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没有人会爱我。我也不再需要了。”
他拔出刀,反手捅在了自己胸口,面上无波无澜,眼神死寂。
祝隐甩甩头,尽力将令她又怕又不忍的画面,驱逐出脑海,她拒绝9528的提议:“我怕易见绯反手给我一刀,算了算了,任务不做了,我还是回家等死吧。”
9528:“......”这废物,难堪大用啊!
“再说了,我冒冒然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算怎么回事,我看易见绯笑得挺开心的。每次一想起易见绯杀死云矜苧再自杀的画面,我就不想再阻止他和女主在一起了。”
感觉他如今和女主分分秒秒的相处,都是上辈子用命换来的。仿佛自己出现的契机,只是为了圆他这个梦一般。
刚过斑马线,祝隐趁着绿灯最后几秒,返回了来时的路口,往左边的公交站走,鞋袜湿得很泥泞,湿冷的感觉自下往上钻,钻心的冷,从背影来看,显得很孤寂。
......
“祝隐老师应该会喜欢这朵郁金香的。你和陈宇两个什么也不懂,就说要买漂亮的花送祝隐老师,还挑了玫瑰花。玫瑰花好看是好看,但是寓意不一样。”云矜苧拿了包装纸,将易见绯满意的那枝郁金香给包扎好,丝带束成蝴蝶结,递还给他:“好了。”
见易见绯手迟迟没动,眼睛望着大马路,她还以为他在担心下雨没法回家,把花塞进了他手里,主动说:“我姐这里有挺多雨伞的,待会借你们一把,别忘了还就行。”
“你说什么?”易见绯收回视线,睇着手上的花,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拨打电话,但拨了两遍也没人接,他脚步不由得往花店门口挪去。
“我说,雨伞有,你和陈宇不用担心回不了家……”云矜苧的目光难以从易见绯身上离开,但她见易见绯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他的注意力,分散在了别处。
站在店门外,雨雾打在他身上,易见绯似无所察觉。握着花,视线望向十字路口那条斑马路,一道纤细的背影与周围举着伞的行人格格不入,实在太像祝隐了,他无法平息内心的躁动,抬脚想要看得更清楚时,人就往左边公交站那去,再看不见。
他回过头,打断云矜苧,敷衍地挥了下手,奋不顾身想追上什么人似的:“你跟陈宇说一声,我先走了。还有,谢谢你不收我钱。”
“就一枝郁金香而已,你不是拿糖抵了吗。诶?”他人转身就跑,云矜苧甚至看见他不顾一切闯红灯,吓了一跳。
追了几步,见他堪堪与行驶而过的车错身开来,云矜苧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呐呐自语道:“赶公交车吗?这么急。”
她见他平安越过车流,便放心地回了店里。并不知道他是为了一个相似的背影,而不顾危险闯红灯。
祝隐表面很沧桑,内心实则恨不得赶紧回家,洗个澡。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她担心怕下次来姨妈,会疼得半死不活。
回家的公交车正好进站,祝隐掏出硬币,等车停稳上车。
几道刺耳的刹车声,从斑马线那传来,被惊动的祝隐瞥了一眼,一道熟悉的身影,不顾来来往往的车流,快速地在剩下的半截人行道上跑,雨还温柔地下着,阻隔着视线。
只见到那道身影站在两条车道中间掉头处,抱歉地朝被迫急刹车的车辆鞠躬,而后抬头往公交车看一眼,公交车正好入站,人被车阻挡,双方的视线均被公交车遮挡。
祝隐不确定那是不是易见绯,刚踏上一只脚,她便快速地收回,对司机歉意地笑笑,司机倒是没说什么,开着车走了。
而易见绯闯着红灯,将剩下一半的人行道越过,站在与祝隐相隔不到十米的距离。他胸口起伏的厉害,但脸上挂着笑。是很开心的那种笑,像发现了惊喜一般。
易见绯在笑,祝隐看得惊心动魄,差点吓死。
祝隐可以肯定,易见绯刚才没有看见她,他怎么能仅凭一个背影,就这么不要命的闯红灯,细雨如雾,人影在路灯下模糊不清,很可能他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车给撞到。
“系统,他竟然还在笑。”祝隐声音有些抖。
9528:“是啊,还觍着个脸笑,所以你要趁机好好教训他。熊孩子一天不打,皮就痒了。”
祝隐:“......”为什么你这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