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光临 新第三书包网,shubaol ]
近日,项宁的学习任务愈加繁重,府衙将派人下访,届时迎客接待等一干事项,也须他亲自出面。
师爷为此愁破了头,许亦涵也深感不安,着秦家几个得力的下人打点了银钱礼品,先送去府中。随后又赶忙安排着教导项宁接迎会客答话等事。
不到眼前,不知事多。
摆排场的接迎礼节,重在行止举动;汇报上任半年的县中大小事,应答一节,却又考察言语。项宁如今虽能衣冠整齐,远观时一表人才,可若叫他按着规矩东走西挪,背诵对答之词,却实在勉强。
许亦涵与师爷商议,其中事项,若须言语时,便由他代劳,但能令项宁在旁谦卑侍立,略略陪着些笑,加之提前打点了来访一行人,想能蒙混过关。虽则如此,门面功夫却得做到位,譬如接迎时,一路穿过城中大道,直入县衙,左右百姓围观,若失了体面,倒教他成了行走着的笑话,从此声名再难挽回。如今城中人虽知县太爷有些痴傻,却也多不知晓具体如何,如若当众丢了丑,只怕闹开了,这个父母官必被子女驱逐。
是以许亦涵如今先将秦府的大小琐事搁置,一心教导项宁。
项宁是个好动的,叫他规规矩矩站着,不出一盏茶功夫,若不扭起秧歌来,可谓是惊天之奇迹。若又需他适时走动,恪守礼节,那更如命他抱着烙铁岿然不动,是万万不能的。饶是以许亦涵之聪慧,也难有妙计,只得使出百般花样,教他心甘情愿些。
项宁先时只知每日间都可与许亦涵厮守一处,高兴得手舞足蹈,但过了几日,发觉每每都要他干巴巴站着不动,或听到什么动静,又要弯腰低头,又要进退,脸上却还有规矩,时常微笑,不可大笑,也不可呆,不可走神,般般样样,规矩多得如头发丝,塞得满脑子昏昏涨涨。
虽然许亦涵也多番变化,教习时给他找些乐子,但一套流程下来,足有三个时辰之久,当中的规矩若不加理解,只靠强背硬记,终究不可不谓枯燥。但要与他说清楚,一则听得半通不通,反而坏事,二则项宁也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对着许亦涵,已是格外安分的了,嫂子命他做什么,他也不加抗拒,只是神色中的倦怠游离,却难控制,时常许亦涵说得口干舌燥,项宁突然冒出一句“嫂子,小篮子说城东那家水饺铺今日重新开张,一起去吃吧”,气得许亦涵七窍生烟。有时白作功久了,心中焦躁,看他痴痴傻傻笨拙的样子,便心生厌烦,若项宁再试图逗乐说笑引她开心,那更了不得,想到这时火烧眉睫,偏生皇帝不急太监急,许亦涵那一心的焦虑就烧成了熊熊怒火,间或没忍住,便朝项宁发脾气。
往常无论项宁如何胡闹,许亦涵也没对他说过重话,如今这横眉冷眼的,令项宁登时慌了神,反反复复来承诺讨好,也不知说给她听,还是在劝慰自己。他也百般努力,只是这事实在太过繁琐又无趣,弄得精神不振,连饭也吃不好,脸色都恹恹的。如此三五日,后院里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师爷和捕快们见了,个个面面相觑,连雀儿也不敢近前,只瞧着他们叔嫂两个你瞪着我、我呆看着你,愁云惨淡有如万里积云。